鬼网三我买了一个号,附赠了一个好友列

是从哪里开始的?从哪里开始变成一个循环的?原来我走进来的地方呢?我停下脚步,咬着指甲思考。镜像里的人也开始做一样的动作,眼神里都是焦虑。妈的让我知道是谁设计的迷宫我一定打死他我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不对……根本就没有设计的人,魔鬼城是天然形成的,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困住人。可是我的确被困在了这里,走不出去。有人把入口封住了?我来来回回检查了一下沿路的墙壁,没有奇怪的裂缝。只有风好在呼号。风……风从哪里进来的?!果然,我又顺路走了一遍,依旧找不到风的源头。难道……还真的是中了鬼打墙?我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摸着墙向前走。心里数着步子,到一千四百步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出口,旁边是一个机关划出的小小的符号,也就是说,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出口?!我打了个寒战,心底浮起莫名的恐惧。“唉?”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抬眼一看,卷发异瞳的喵哥盯着我笑,弯弯的嘴角露出了虎牙。“阴阳眼?!”我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阴阳眼转了转眼珠,“我那边好了。”“这么快啊……”我向前走去,“那我们快点找到东西走吧。”他点了点头,跟着我身后。铃铛在腰间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却没有那句话语的出现好奇怪,难道主人在的时候铃铛就不会说话了么?“话说那个铃铛什么意思啊?”我问道。“嗯?”阴阳眼挑眉,“哪个铃铛?”“没。没什么。”不对。“那我们出去了就去救叶不服对吧?”我试探性地问。“嗯,对啊。”阴阳眼点了点头。“我还怕你改变主意呢……”我握紧了千机匣。“怎么会。”不对。不对。不对。我心中警铃大响,拐过下一个弯的时候猛然把弩的枪口对准了身后人的脖颈。“说,你是谁?”“阴阳眼”很奇怪地笑了出来,笑死跟风中的鬼哭毫无区别,“嘻嘻嘻,嘻嘻嘻,即使你知道,你下得了手么?”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惨白尖锐的牙齿,眼神空洞得可怕。难道,在那边发生了什么,把阴阳眼变成了这样?!我颤抖着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笑。”手指按下了千机匣上的机关暗扣。

“迷魂钉,特质的。”破军把一排暗器放在我手心。暗器散发着漆亮的暗光,似乎在昭示毒性有多烈。“不会死,昏迷。”他解释道。“你,我的弟子,出师礼物。”炮哥面无表情,却摸了摸我的头。我愣在原地。想到唐门npc的一句话,“杀手也是有心的,我们的暗毒绝情,所守护的不过心中所向。”如果下不了手,为什么不给自己设好一个退路。这不是怯懦,是你的内心。我把那一发迷魂钉扎入“阴阳眼”身体里,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来。我转身迈开步子就跑,心脏飞快地跳动那个不是阴阳眼,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还是心悸得难受。不行,没有时间了,我抱着千机匣摇头,一天时间我没有学会太多,尤其一样,甚不熟悉。可是现在我尽量想提早结束,谁知道下一个站在我面前的会是“谁”。我把千机匣别在腰间,按下了暗扣,千机匣舒展开来,铁骨云翼徐徐张开。唐门引以为傲的轻工,只需一跃就可以升至数尺高我足间一点,拼命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下一秒,我看清了魔鬼城的布局,也看到了下面无数盯着我的红色的眼睛。

我飞快地在心里记住了出口的位置,启动手中的钩子钩着机关回到原地。有飞星遁影的掩护,那些东西应该发现不了我吧……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一个人的脚步声,两个,三个……在我身后响起。已经数不清有几个了。我发现我错了,他们知道我在哪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有无数猩红的眼睛所以一开始就不想用这招啊。我苦笑一声,攀上岩壁跑起来。身后红色眼睛的恶鬼跟着贴过来,偶尔还有几只爬上墙我只能匆忙间用机关炸几个下去马上到了,我安慰自己,然后跳过一堵墙,落在了目的地一个漆黑的匣子放在地上,旁边的火把上跳跃着幽蓝的火焰我抱起匣子刚想走,脚踝已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力气大得完全无法抵抗完了。我心想。下一秒我就被拖下了墙沿。

我掉到了一堆腥臭却又软绵绵的东西上,溅起了一堆黑血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地狱他们围在我身边,眼睛是血一样的红,空洞而又愉悦。身体都是血液和淤泥的混合体他们的脸,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家人,最喜欢的人却一个个诡异地笑着,尖利的手扑上来抓着我的身体我挣扎了一下,暗器和机关马上被腥臭的液体吞没我只能抱着匣子,任由液体腐蚀着我的皮肤,钻进毛孔里,每一寸都犹如万蛇噬咬的痛苦。好难受早知道就不应该买这个号的……我闭上了眼睛。“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伴随着金光,黑暗的血水凝固了,他们停下了动作,发了疯一样地向那个人涌去。我下意识地把匣子扔过去,“阴阳眼!你快走!”他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怒气,他没有回答我,接了匣子,对着无以计数的恶鬼开了口,“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数十载,看来今天各位是打算不死不休了。”“虽非我愿,却不惧战。”“明教影月弟子,在此应战!”

阴阳眼举着双刀,在原地等待着恶鬼的到来等那些东西近了,他的身影却在片刻间消失闪现在他们背后然后便飞快地向我奔来。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阴阳眼抱起来,他轻巧地踏上了石壁,转身点足跳上更高处。“唉?!”我惊讶道。阴阳眼瞥了我一眼,仿佛知道了我内心在想什么,“谁要跟他们打啊找死啊?”我:……话语间他已经跳上了最高处也是最外围的墙,四周的风声里夹杂着身后恐怖的鬼哭声。“跳了哦。”他轻声说。这个高度?!我心里一惊,“不要啊我恐高??!!”“哈哈哈没事的。”阴阳眼轻笑起来,说完便纵身一跃而下,手中的锁链缠住了石壁上凹凸不平的部分作为缓冲金属摩擦出尖锐的噪声。即使这样,最后落地时还是没站稳阴阳眼在沙地上打了几个滚,顺带我也差点吃了两口沙恶鬼攀在石壁上眈眈望着我们,头顶黑色腥臭到血水喷涌而下,“啧。”阴阳眼脸色不太好,却没停下动作,径直冲出去翻身上了马斩断了栓绳。坐在马背上向前狂奔,夜晚冰冷的凉风吹在脸上虽然全身都是酸痛,我心里却都是劫后的欣喜。

奔出数里地,我们才松下了紧绷的神经阴阳眼懒懒地靠在我背上,牵着缰绳的手有些颤抖他喘着气,“妈的那群东西怎么回事。”“怎么了?”我问他。“有点异常。”“会不会跟叶不服那里有关?”“也许吧……”阴阳眼小声地说,他嗓子有点哑。马依旧疾驰在月下,四周的沙海变成纯白一片,恍如一场大雪后的世界。“对了,”阴阳眼问,“你看到了什么?”“啊?”他的声音被风声淹没,我有点听不清。“我说,你看到了什么。”他凑近一点说,气息温热。“就是那些东西啊。”“别给我装,”阴阳眼轻笑一声,“我看到的,可都是你。”“嗯你说那个啊,”我反应过来,“嗯,我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你,吓死我了。”“当真?”阴阳眼突然欣喜若狂起来,搂紧了双臂,语气里都是雀跃。我点点头,“嗯,幸好我机智,套话套了出来上了一记迷魂钉。”阴阳眼蹭了蹭我的脑袋,“你居然下得了手,你不爱我了。”居然有点撒娇的意味。“所以是迷魂钉啊。”我解释道。“嗯哼~”他心情很好地继续蹭蹭我。“怎么了?”我问他。“没啊。”阴阳眼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直到凌晨我们才回到客栈,二楼有扇窗户开着,透出点点的烛光,远远地看到墨香在跟我们挥手,一旁的老白发依旧处事不惊地坐着喝茶。总算没事了,我心想。阴阳眼先跳下马背,对我伸出双手,他挑起嘴角对我微笑,眸子里都是期待和开心。我也对他笑了一下,刚扶住他的手打算下马,阴阳眼的身体突然一僵,犹如散架的傀儡一样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阴阳眼?!”

我抱着阴阳眼晃他的肩膀,喵哥闭着眼,神情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阴阳眼?!”血从他肩膀上的绷带里渗出来,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这时候老白发直接小轻功从二楼跳了下来,他一脸神色凝重,墨香也拉着破军来了,他们都没有说话。“你……想救他吗?”一个凄冷的女声响起。我抬头,看到破军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紫黑色的裙摆垂到地上,眼睛是冷冷的,没有感情的黑色,没有一丝光亮。疯狂的屠夫。“当然!”倒吸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却也顾不得心里快要倾倒的恐惧和莫名的感情。她笑了起来,依旧是捉摸不透,“都回房间,破军,把我的生死蛊拿来。”阴阳眼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忽闪忽闪的。墨香和老白发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我再问你一次,”毒姐的脸靠过来,几乎要贴在我面上,“你要救他吗?”我强压住不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我,却还是咬住牙说,“要。”半透明的蛊虫从她手上爬到了我的指尖,一阵钻心的刺痛之后,屠夫抓住我的手,放到了阴阳眼的伤口上,蛊虫一下子钻了进去。她的手有点冷,却依旧有体温。“生死有命,看他天亮之前能不能醒来了。”屠夫说完,对破军招了招手,炮哥便听话地带着她出门走了。“我就说不应该让他去的。”老白发神情满是焦躁。“好了别说了,”墨香阻止了他,“我们留在这里就行了,你先起休息吧,你今天也很累了。”老白发却没有走,只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墨香陪我坐在床边,她握了握我的手,“没事的。”“告诉我,你们遇到了什么?”她的语气带着温柔和缓的气味,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我把一天里在孔雀海遇到叶不服和魔鬼城的事情告诉了她。墨香倚在床沿上,摸了摸我的头,“你知道为什么魔鬼城的迷宫可怕吗?”“因为那里的敌人,都会变成你最在意的人的样子,所以难以下手。”我愣住了,想起阴阳眼的那句话,“我看到的,可都是你。”

我一直趴在阴阳眼床边守着,即使疲倦重重压在身上还是觉得晨曦来得如此之快,再慢一点吧,再给他一点时间,再让他对我微笑吧。我心想。墨香陪我坐着,只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合上了双眼睡了过去可她的手却没有松开,一直带着温暖,握着我的手。老白发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给墨香批了条毯子,继续回椅子那边闭目养神我第一次感觉到,他们的确都是出生入死,性命相交的同伴。与此同时,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我连忙转过视线去看他阴阳眼的眼皮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睁开。“阴阳眼!”我顾不得其他,大喊起来。老白发和墨香都被我惊醒了,喵哥却一脸茫然,“道理我都懂,你们在我房间干嘛?”老白发走上去给了他肩膀一拳,“你差点扑街了你知道吗。”阴阳眼吃痛地皱起眉头,“你才扑街呢大屁股羊。”墨香笑了起来,“行了你们别闹了,把东西给我们吧,时间差不多了。”阴阳眼这才慢吞吞地扔出匣子扔给老白发。“嗯,”墨香马上把道长拖出了房门,“剩下就交给木清吧,我们困死了去睡了。”老白发:?????你力气好大??

我看着阴阳眼,阴阳眼也看着我我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微微垂着,眼神里都是温柔。“怎么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异色的眼眸水光闪动。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手上没什么力气,却让人异常安心。我扑到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掉,“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阴阳眼突然乱了手脚,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语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啦好啦,没事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我抽了抽鼻子,“我还以为你不会醒来了。”“瞎说什么呢,”他用指尖蹭了蹭我眼角,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我也舍不得。”我对他说。阴阳眼愣了一下,眼睛闪闪发亮,里面都是星星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有人在门外咳了两声,墨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咳咳,打扰了啊,可是我提醒一下时间要到了。”阴阳眼挑了挑眉,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对我摆了摆手,“唉,做好准备啊,我这就送你回去哈哈哈。”我转过身,“你打得快一点行不行啊,好痛的。”阴阳眼笑了起来,从背后抱住我的肩膀蹭了下,“骗你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开口,“我打了啊。”我点点头,肩上并没有疼痛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热的触感阴阳眼轻轻地捂住了我的眼睛下一秒,我的意思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有很多声音交织在脑海里,哭声,说话声,还有凄厉的笑声。那笑声很熟悉,虽然恐怖却带着万分痛苦。在一片头痛欲裂中我睁开了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这里是哪里?我眨了两下眼睛,才发现头顶蓝白的床帘。啊……回到现实了啊。全身都不太舒服,像刚跑完长跑一样四肢都麻木了,尤其是双臂更是酸痛无比,一时间我没有继续睡过去,只是闭着眼睛等困意来袭。所以,这一次,我清楚地听到了客厅开门的声音嘎吱。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门一直没有关。一直没有关。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我下意识去摸枕边的电击器,握着它冰冷的金属外壳心里才觉得稍微好一点。为什么没有关门?为什么?喵萝室友应该已经在睡了,会不会是炮姐又晕倒了?要起来去看看吗?我拿出手机发消息给炮姐:“睡了吗?”没想到炮姐几乎是秒回,“没,白天睡太多,现在躺在床上数羊呢。”……不是炮姐。那是进小偷了吗?“唔,你有没有听到客厅门开的声音?”我问炮姐。“听到了,不是你们吗?”炮姐回答。我陷入了沉默,点开了好友列表里的喵萝,顺便扫了眼时间,4点44。好奇怪,过去了几个小时啊……上次明明没有那么久的。“睡了吗?”没有回应。

喵萝应该睡着了吧,我心想。要不现在叫她一下?不行,会有动静的。于是我坐在床上继续给炮姐发消息,“万一有什么去了你那里你就大叫。”炮姐:“你别吓我……”然后我飞快地发了一条短信给宿管。直到将近早上,床帘外透出些微的白光,我依旧睁着眼睛没有睡着,却没有疲倦的感觉。门外陆陆续续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应该是有早课的其他同学。我深呼吸一口,下床打开了房门。一阵风吹过客厅,床帘沙沙作响,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大门开着,正对着空旷走廊。等等……那以前,是谁关的门?我们的房间里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寒而栗,关上门冲回房间就打开了电脑。上了游戏的瞬间,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消息发送失败。”我发给宿管的短信,并没有发出去。

炮姐也来了我们的房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我,“不是吧?你这时候都有心思上游戏?”我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你真的觉得是小偷什么的吗?”她抽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我觉得不是,”我说,“等下我去宿管那里看下监控,现在先问下我朋友。”“啧啧,”炮姐问,“你有朋友懂那方面的?”“应该算是吧,死马当活马医。”我笑了笑。“那我们分开行动,我去宿管那里问问看。”她起身走了出去,“否则我今晚都没法睡觉。”我点点头。幸好游戏没什么问题,一上线我就密了阴阳眼,“在不在?”阴阳眼一脸受宠若惊地秒回了密聊,“怎么了?”“我觉得我身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说。“怎么说?”我刚想说,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回头一看,喵萝的床帘动了一下

她伸出头来,黑色的发丝黏在脸上,空洞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对视了两秒,我的心跳就漏了两拍。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喵萝迷迷糊糊地问。“啊……”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毕竟喵萝基本每天都起得比我早,所以她这么问也不奇怪。“昨晚我睡得早啦。”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句,没有告诉她我从4点多开始清醒到现在。她也没说什么,开始换衣服起床,于是我回过头去继续打字,把昨晚的事情大致告诉了阴阳眼。“嗯,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阴阳眼马上回了消息,不过他又追问了句,“等等,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情吗?”我想了想说,“有,而且就是前几天。”他沉默了一会儿,系统叮咚一声提示:阴阳眼轻轻地拍了拍你的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觉得你身边的人应该没问题。”他继续说。我有点奇怪,“我不觉得身边的人有问题啊……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阴阳眼有一瞬间没说话。“怎么了?”我问他。“没,”阴阳眼回过神来,“小鱼干就特别多疑,尤其是对身边的人。”“你明知道我不是她。”我噼里啪啦打完这句话就下线了,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就恼火了起来。为什么他总要把我和前号主比呢?

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又打开了游戏登了上去。一上线就收到叮叮当当一大串密聊悄悄地对你说:?????悄悄地对你说:等等你别下啊????悄悄地对你说:nononono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听我解释好吗??!!悄悄地对你说:????!!!!你悄悄地对说:……刚才掉线了。喵哥悻悻地发了组队申请过来。“龙门那边还有点事儿,正好你现在在,我们现在去解决。”“哦……”“不过就这样解决就行了,虽然麻烦但是不用像之前那么麻烦。你骑马点我跟随挂机吃东西去吧,我能解决。”阴阳眼又开始碎碎念。“好的。”我点了阴阳眼跟随,去客厅的冰箱里随便找了点东西吃。我这才注意到冰箱里的东西很多,非常多,塞得满满当当的,开冰箱门的时候一个苹果差点砸下来。我把苹果放回原处,心想,这个量如果是生化危机的话肯定能撑很久啊,不知道是炮姐还是喵萝干的。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阴阳眼居然在疯狂喂我的号吃糖葫芦,近聊不停地刷着白字。“谢谢阳眼大哥哥!”“阳眼大哥哥是好人!”我心下一串省略号。。。手动在近聊打了一句话,“谢谢阴阳眼大叔叔!”喵哥哼唧一声,转身走了。

我点了阴阳眼跟随,无所事事地看了看时间,还很早。然后手机就弹出了消息提示。花姐:昨晚有发生什么吗!苍爹:。。。我靠你好烦,我还在睡觉就被消息提示吵醒。花姐:好开心,早起的花花有苍打。苍爹:上线,看谁打谁!楼主:你们秀,我走了。。。花姐:等等,昨晚有事吗?楼主:有啊……昨天去了龙门三日游。花姐:唉?楼主:怎么了花姐:三日游?为什么越来越长了?楼主:还好吧……感觉时间没什么变化花姐:。。。。那现实的时间还是没变吗?我想了想说:变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然后花姐就没说话了。这时候阴阳眼正好说,“好了,我弄完了。”我刚才在打字,也没注意他到底干了什么。然后我问:所以现在可以下线了吗?阴阳眼: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QAQ我心下一片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阴阳眼:那你再陪我会儿!我说好。阴阳眼想了想说,那我们去主城挂机吧!。。。。你就这点志气啊。我还是陪着他神行到了扬州。

扬州的广场依旧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插旗的苍策丐咩藏我一落地就被一个奶花点了插旗奶花:我搏击龙虎之力,但求君能赐我一败!我:。。。。然后上演了十分钟的田螺打奶,打得我机关都要没了。这时候墨香进组了,问我们:你们大战么?阴阳眼:。。。。你退后,我来!墨香:?????我们结束后,阴阳眼点了奶花插旗,三两下就请奶花喝了一杯茶。“我杀奶比杀dps还快,嘻嘻嘻。”喵哥贱兮兮地坐下来,“以后劫镖路上我可记住你了啊?”奶花:我错了明教爸爸我再也不欺负你家田螺了阴阳眼:乖,知道就好。然后近聊有个人打字说,“哟呵。”我抬头一看,苍爹。叮咚。密聊响起来。悄悄地对你说:你什么时候跟这个明教关系这么好了?你悄悄地对说:何以见得……等等,你要干嘛?果然,下一秒,苍爹就点了阴阳眼插旗。苍云打明教,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阴阳眼也没说什么,跟苍爹在广场上不急不慢地喝茶。墨香:卧槽阴阳眼你在干嘛啊你例假了么血崩成这副样子阴阳眼:没事,她亲友点我插旗。墨香马上赶了过来,正巧看到苍爹又一个绝刀把喵哥砍残血。“我靠!娘家人不能忍了!”秀萝提着紫烟沉怒气冲冲地点了苍爹插旗,“我一个强6插8万分御化奶,溜过的丐剑苍比你打过的奶还多!来战吧!”

墨香气喘吁吁地溜了苍爹好久,密我说:我靠累死我了……苍爹气喘吁吁地打了墨香好久,密我说:这奶秀是不是打激素了……最后墨香还是一个不小心残血在了苍爹的一刀之下。墨香:我靠!!!苍爹这时候进了组,说:这个奶秀你很有想法,来跟我打22吧。我:。。。墨香:。。。。阴阳眼:。。。。。我问苍爹,花姐呢?苍爹说你醒醒,我一直不跟她打JJC的啊。我说好吧。这什么神展开,我心里还来不及吐槽,手机就响起来,是中午的课的闹钟。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拎着书包赶去了教室。游戏里接下去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在我还没有确定身边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的时候,有人刻意为之的变数早就在无数伏笔之下悄然崩塌。

中午的课有点无聊,苍爹直到上课前两分钟才赶到教室,坐下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秀秀实在难打。我:。。。。。。让你怀疑盾生了吗?苍爹:怎么可能,我只是很想跟她打JJC。我:哦哦,那我回头帮你说说。苍爹挑了挑眉。这时候教授走了进来,闲扯了几句就开始上课。我一边记笔记一边快要睡着,头点了几下就要靠到桌子上不知道这时候睡过去会不会去哪边呢?我想。突然,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是苍爹。“你怎么这么困,昨天没睡好的原因么?”他问。我点点头,说,“我早上就跟你们说过了。”苍爹说他没注意。下课了我们就继续去赶去各自的下一节课。我跟苍爹一个专业,总是有几节课会在课上遇到,不过也不算太频繁。我的心思总在前几天,或者说昨晚的经历上,没有怎么在意课上讲了什么。下课吃完饭就回到了寝室。寝室里空无一人,不知道炮姐有没有在睡觉,反正喵萝依旧不在,我也懒得问她去了哪。开机挂着游戏就开始写作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反而是游戏让我比较安心毕竟现实里似乎隐藏着重重杀机。

这时候密聊又响起来。悄悄地对你说:下课了?你悄悄地对说:是啊。悄悄地对你说:哟,上得那么勤快是不是想我了啊?你悄悄地对说:。。。我上你了吗?悄悄地对你说:。。。。。。。。。。。我切出去看资料,长篇的文章看下来有点头疼幸好所有的文章都有固定格式,套进去八九不离十烦躁地写完了草稿,刚想打开文档打印,就看到一只喵哥在我旁边上蹿下跳你悄悄地对说:你有多动症吗????悄悄地对你说:是啊,我一停下来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咦,你写完了吗你悄悄地对说:没有,差一点悄悄地对你说:那你快写,写完了我们去玩儿。你悄悄地对说:。。。。。。打字的时候觉得屏幕上的英文都要飘起来哼着歌就打完了作业。切回游戏的时候看到墨香也在我们组里,问我们去不去浪洛阳。“洛阳是什么?”我问道。“你将来会爱上的地方。”墨香答道。

“啊?”我一头雾水。“前提是你得有个奶,”阴阳眼开始读条神行,“身为明教,我还是比较爱龙门一点。”我继续一头雾水,还是跟着他们神行到了洛阳。接了任务之后墨香喊我去yy,我们站在洛阳城门上看着下面红名攒动。“好可怕……”我望着红名的数量。阴阳眼吧砸吧砸嘴,“我们服浩气弱势很久了,正常。”墨香大喊:“不要怕!教他们做人!往这里放毒刹!放天绝!炸这群煞笔!”阴阳眼:。。。。。。他偷偷地密了我:你莫方,墨香一打架就是这样的。我回了他一串省略号,跟着他们第一次感受了一下PVP的日常。墨香教我怎么在半空中投毒刹和天绝把红名炸飞,虽然先开始我老是摔死或者tab到红名冲进恶人堆,可是有绑定奶在安全不少,一时间也收割了不少人头。看着插件提示杀一下,再杀一下,再补一刀,这下死了吧的红字在屏幕中央不停地跳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只是偶尔对面也有惊羽猝不及防地跳起来对我雷震子我大喊:日日日我被惊羽控了!墨香大喊:不要怕飞星回来!隐身解控飞回来!阴阳眼大喊:哪个惊羽控你!我去教他做人!气氛分外欢乐,除了对面藏剑起风车的时候目标老是我除了对面和尚老是盯着我捉影敲一顿除了对面那个苍云老是盾飞我咦????好像不止盾飞啊???为什么那个苍云开着盾墙就冲到浩气堆里来了???为什么他看着我???为什么他的名字好眼熟啊????我一看,苍爹。苍爹你作业写完了么?

惊鸿?CD。飞星?CD。鬼斧?CD。隐身?CD。我双手离开了键盘。下一秒立马死在了苍爹的刀下苍爹则被一堆浩气围殴着,身上的血量空了又满空了又满最后他套着绿悠悠的春泥回到了恶人堆里。当看到花姐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我,还顺便密我了一句:我的听风缝针春泥叼吗?叼叼叼。我跟你讲我的表情就是这样的:。墨香顺手把我战复了起来,阴阳眼打了个哈欠隐身跟在我们后面,“你朋友对你真是爱得深沉。”他说这时候,花姐又密聊过来了。悄悄地对你说:你们是一定要在浩气的么?你悄悄地对说:我们服也转不了恶人啊。悄悄地对你说:。。。。。。过了很久我才反应来花姐的意思,一边跟着牛车一边问他们,“话说我们是一定要在浩气的么?”墨香:我也想转恶人转不了啊浩气做任务简直苦情我跟你讲我有一次据点打了一小时都没混到50分我真是RLGL阴阳眼:等等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墨香:啊?阴阳眼:差不多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总是会出事的。“比如说,每次在洛阳,我都能感觉到对面一大堆不干净的东西看着我们。”

花姐的意思是,像阴阳眼老白发这种处理特殊问题的人,是一定要在浩气的么?这个也有阵营之分么?我们之前打的战场,要处理的东西混在恶人堆里。难道浩气的战场里,就不会混进奇怪的东西了?阴阳眼说差不多,这个回答得含含糊糊,我也不好追究。可是那时候我想到一个人,是个恶人,似乎跟阴阳眼他们关系不错。“那,叶不服呢?”我问。阴阳眼噼里啪啦按键盘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墨香也陷入了沉默。yy里没有人说话。我想起曾经在龙门的猎猎风沙,想起那个眼睛里都是笑意的二少,想起阴阳眼的那句话,“飞沙关里,除了叶不服,一个活人都没有。”“我们这一行有一句话叫作,生死有命,”“那既然是叶不服的劫,我也只能帮他到这里。”那个时候我们束手无力,救不了叶不服,就算是现在依旧救不了。可是,如果不是叶不服的劫,而是墨香或者阴阳眼的,那我该怎么办?

“其实叶不服也不算是有事,”阴阳眼开了口,“老白发最后去救他了。”“什么叫不算有事……?”我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他不会记得他玩过这个游戏,不会记得自己遇到过谁,和这里完全没有关系了。”阴阳眼说,“叶不服和老白发算是师兄弟,上次我答应他的事情就是带他去见老白发,让他们再比试一次。可惜没有成功,到最后他也没能胜过老白发一次,他应该是很遗憾吧。”“也不算吧,”墨香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在乎的不是输赢,既然最后老白发去了,那么说明他还是在意叶不服的。这样想也不算太遗憾。”而遗憾不遗憾,那个笑着的二少已经无法告诉我们答案了。我打开战争沙盘,看到飞沙关的头领依旧是那个叫叶不服的藏剑,可是他再也不会上线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体会到失去的感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这时候牛车正好也到了,墨香说我们去跑商吧,正好身上有三千碎银。阴阳眼突然兴奋起来,“要不我们玩一玩?”墨香说,“不要吧,慢死了……对面看到两个人跑商应该也不会劫镖?”阴阳眼一脸不开心,“好吧好吧。”咦?我们不是三个人吗?为什么墨香说是两个人跑商?我有点奇怪。这时候有人进了yy,说,“墨香,你跟我来一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没什么感情,辨识度很高。是老白发。墨香应了他一声,跟我们打了下招呼就走了。剩下我跟阴阳眼在yy。阴阳眼突然大叫起来:“来来来!我们去钓鱼执法!”我:“啊?什么?”阴阳眼坏笑,“等下跑商你别骑马,我隐身跟在你后面保护你。”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明教的劫镖可是有名到我身为一个pve都知道的事情。“得了吧你,”我呛了他一句,“你不就想反劫镖。”“哪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喵哥撒起了娇,“哎呀陪我去玩嘛~”“好好好,玩玩玩,神行哪?”“不空关!”第四个故事,就从不空关开始。

一落地,瞿塘峡的风声就从音响里传出来伴随着沙沙的摇铃声。阴阳眼站在我身后,点了我双骑。“为什么不管是洛阳还是这里,我都能听见铃铛的声音啊?”我问阴阳眼。阴阳眼思索了一下,问我,“哪个铃铛?”“就是那种……沙沙沙的,声音很小,过了一会儿就没了。”我尝试着描述了一下。“哦,那个啊,”阴阳眼反应过来,“那是赶尸铃,你当做没听到就好了。”“哈?”我坐在阴阳眼的马背上,一脸疑惑。“唔,你做过瞿塘峡的任务吧,有的棺材是在崖壁上。但是像风华谷那种地方,就是乱坟岗,”阴阳眼解释道,“每个地方风俗不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葬在死了的地方。尸体运不回去的时候,就专门有人负责赶尸。这个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了解太多的好。”“哦……”我点点头,依旧不是很明白。不过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战胜了好奇心,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我看了下,好友列表里的墨香和老白发都在明教。于是我转移了话题,“你说墨香他们在干嘛啊?”阴阳眼叹了口气,“大概是在送叶不服吧。”“送?”“是啊,送他往生。”话语间我们已经到了不空关里面,四周的墙壁高高垒砌,浩气盟的兵马在里面逡巡,不时有几个同阵营跑商的人走过去。阴阳眼让我接好任务买好特产,特地等一波浩气跑商的人走了,选了个人少的时间,隐身带着我走往通往巴陵的路。“这段路可以算是跑商里最短的路线之一了,不过总有人喜欢劫镖。”他一边走一边跟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啧啧。”说着,一段空旷的路上我就被无明锁魂附带缴械了。“嘿嘿,这么快就有人上钩了?”阴阳眼的键盘又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你用小轻功躲一下撑一会儿,我马上把他砍死!”

过了一会儿地上多了一具尸体。名字已经变灰的喵姐在地上骂骂咧咧,“搞偷袭,不要脸!”阴阳眼在她的尸体上跳了两下:“这位同门,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明明是你偷袭在先啊。你说对不对,嗯?”喵姐无语,过了一会儿又回复了一串不带重样的脏话。“大家都是喵,别这样嘛。”阴阳眼依旧笑嘻嘻的,转过头来跟我说,“不用理她,我们走吧。”我走向通往巴陵的传送点,回头一看,喵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回复活点了吧,我想。到了巴陵之后阴阳眼又带我去了任务npc那,让我先卖了货物再交碎银。据点总管笑眯眯的,敲着烟斗,嘶哑着嗓子说,“买进卖出,原本千秋业,送往迎来……”后面半句我没听清,却觉得这个小老头的语气有点渗人。“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家伙让人不舒服?”阴阳眼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看着我。我支支吾吾地说是。“我也很烦他,”阴阳眼抽出双刀看了看,“据点战的时候别的npc都是红名,就他不能被打。”“为什么?”我问。“这种人没有阵营,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买卖。对于他来说,倒下的人是浩气还是恶人,死的是人还是鬼,都没有任何区别。河流是不会为了路人而停止湍流的。”我听不太懂,尤其是最后一句。只是觉得据点总管看着我,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好了不说这个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跑下一趟了。”他说。“啊?”我表示不解,“什么时间差不多了?”“那个明教是个恶人大帮的,我估计她也差不多要叫人来了。”阴阳眼补充道。“那我们打的过吗?”我继续问。阴阳眼笑笑,“就准她叫人,不准我叫了?”“你叫了谁?我没看到啊。”“嗯,”阴阳眼点点头,“等她冲向我的时候,就会发现她身后,有一个团明教的驱夜断愁。”

一个明教堵人已经够烦了,更何况是一个团的,估计那个喵姐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死法。我咽了咽口水。阴阳眼已经在巴陵的桥头等我,我们走过传送点去了瞿塘峡。一过图,海鳗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来。15个红名站在我们面前,盯着和喵姐一样的帮会名称,等着我们身上的太虚buff消散。喵姐站在一旁,连隐身都懒得用,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我们。“手法不怎么样,大旗倒是拉得很不错啊。”阴阳眼在近聊打了一句白字。“哟,小杂种,敢不敢带着你的跟班动一步啊。”喵姐回答道。下一秒,我和阴阳眼头上就出现了悬赏的标记,喵姐打算悬赏杀,顺手给我们一个怨念。阴阳眼笑起来,笑声里尽是若隐若现的嘲讽和轻蔑,我莫名觉得他这时候的笑很熟悉,似乎跟某个人很像。“好啊。”他说着,然后向前走了一步。顷刻间,一堆红名都轰然倒下,变成了某人随手拂落在地的灰尘。阴阳眼走到他们的尸体上,若无其事地抽出了双刀,“本来不想这样的,不过我今天倒是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小杂种。”

他身后数十个明教的身影闪现了片刻,又消失在瞿塘峡烈烈的风声里。喵姐那一伙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原地起来又被埋了一次。又躺在地上开始叽叽歪歪,说话非常难听,我直接一个个点屏蔽拉黑了。阴阳眼这次倒是没理他们,在yy说了句,“没意思。”我问他,“什么没意思啊?”“他们这伙都是活人,根本不用我动手嘛。”阴阳眼无聊地拍了拍键盘,“骂人的话是百度来的吧,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我都懒得跟他们对喷,低能。”我笑了起来,想想也是,跟那些阴测测的鬼起来,这些人也称得上可爱了。过了一会儿,插件的提示音疯狂地想起来叮叮叮叮叮。我看见地图上有一大片红点移动过来。阴阳眼的声音这才兴奋起来,“这才对嘛!叫的人越多,才有可能混进奇怪的东西嘛!我就说今天的恶人劫镖怎么如此不给力居然不是大部队组织……”等红名到达,看清来人的时候,他的话就停了。我也愣在了原地。一袭明黄衣衫的人,气度翩翩地站在红名堆的最前面,提着轻剑看着我们。他的脸上笑如春风,却渗透着层层杀意。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人说话,气氛剑拔弩张。阴阳眼的双刀还在手里,没有收起也没有松开,他身后潜伏的明教们也没有再出现过。“哟,我还当是谁呢。”二少嗤笑一声,语气里都是懒懒的倦意。我听到阴阳眼叹了一口气,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可是他确确实实地叹了口气。“阴阳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来恶人钓鱼好吗?”叶不服继续说道,好像不是在跟一个敌人说话,而是见到了老友一般,语气温和。“这是浩气的跑商路。”阴阳眼说。“是,”叶不服点点头,“既然有劫镖这个规则,就没人说不能劫镖,”他擦了擦剑,“更何况,这里迟早都会是我们恶人的地盘,你说呢?”阴阳眼笑了笑,“那以后你们的人被我劫镖的时候别哭着求饶啊。”“哈哈哈,谁来哭着求饶,我会让他滚出去好吗。”叶不服答道。我没有在意他们后来说的那几句话,因为我脑中,都是难以回答的疑惑。为什么?不是说叶不服遭遇不测了么?不是说他不会记得他玩过这个游戏么?不是说他不会记得自己遇到过的任何人么?为什么叶不服认出了阴阳眼?为什么?为什么面前这个二少,顶着叶不服的名字?虽然依旧是飞沙关不可一世的统领,可是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和之前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叶不服,完完全全不一样?好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被淬过了毒。

我刚想开口问阴阳眼,他就先说了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回头再跟你说。”然后他又加了句,“我不觉得我们干不过对面,可是他已经不是叶不服了,对面的人的命,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价值。没有必要为了不惜命相杀的敌人拼上你的安危。”“啧,我今天没心情跟你们玩。”阴阳眼打字对叶不服道,“不如就我们两个来切一把?”“喂喂喂,”二少走了过来,“明教打藏剑,你要脸么,还是你想让我把减伤打到你身后那位身上去?”“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单挑还扯到别人?你就说打不打吧。”阴阳眼一副你来打我啊的脸。可是我听到他在yy里的声音已经咬牙切齿了起来。“哈哈哈,那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叶不服笑笑。“原话奉还,下不为例。”阴阳眼转身走到我身边。“走,我们去交任务。”我跟着他缓缓地在瞿塘峡的小道上走着,旁边红名都看着我们,却迟迟没有任何行动。唯独那个喵姐动了一步,下一秒就隐身过来给了我一刀。然后她被一大群明教堵在了原地。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阴阳眼飞快地打出一行字,“你就说怎么办吧?”是对叶不服说的。后者没有犹豫,大手一挥,“你们,都退组,杀她。”我看到所有的红名在五秒之后,毫不犹豫地对那个喵姐兵戎相见。她再次变成了灰名,再也没能起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前一秒还是朋友,转眼间就可以当成仇人,这到底是怎样的心境。他们对叶不服的话,难道没有半分的质疑和抵抗么?他们还是人么?叶不服……还是人么?阴阳眼一直没说话,直到我们进了不空关。一瞬间仿佛如释重负,凝固的气氛都在四周严实的壁垒下消散几十只喵瞬间跳了出来,开始叽叽歪歪。“大哥大哥大哥!”一只喵带头叫起来。“大哥为什么不打那群家伙!”穿着破虏的一只提了提裤子。“就是就是,在嫂子面前可不能怂,干翻他们!”戴着兜帽的一只拉了拉兜帽。“就是就是,干翻他们!”“就是就是,可是嫂子是谁啊?”没戴兜帽的接过了话。“你是不是傻啊!就是这个唐门啊!”戴着兜帽的一个巴掌打在没戴兜帽的头上。我在一旁打了一串省略号。“你们能不能别说了。”阴阳眼说。几十只喵这次倒是意见统一得很快,几十个“不行”在瞬间刷了屏。阴阳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唉你们好吵啊,我有正事要跟你们嫂子解释,你们先去自己玩行不行?”瞬间几十只喵又消失了。阴阳眼坐下来,松了一口气。我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解释。“你应该已经察觉了吧,叶不服已经不是叶不服了。”阴阳眼眨了下眼。我斟酌了一下说法,问他,“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叶不服,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叶不服,是两个人?”“差不多,不过现在这个,可能不是人了。”

“可是……可是,”我有点难以接受,“他不是认识你吗?”“他也仅仅是,认识我。”阴阳眼加重了认识二字的发音,“你觉得他之前说话处事是这样的吗?”我摇了摇头。阴阳眼继续说,“就算处事风格变了,让我们都觉得,叶不服已经不是叶不服了。可是现在的叶不服不这么觉得,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就是叶不服。因为他有叶不服的记忆,他控制着叶不服的身体。反过来说,如果我把叶不服的记忆力完全地给一个陌生人,那那个陌生人就不会怀疑,自己不是叶不服。”我思考了片刻,绞尽脑汁反驳了他一句,“可是你也没法证明他不是。”“我有。”阴阳眼停顿了一下“是什么?”我问他,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他拥有所有叶不服的记忆,除了跟他死之前的事有关的起始和细节,除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阴阳眼说,“你觉得,如果他真的是叶不服,他不会缠着我问我答应过他的事情吗?他会忘了老白发吗?他会吗?”他不会。他不会的。我想起那天提到那个约定的时候,二少眼里闪烁的光芒,都是温柔和眷恋,不舍与欢喜。我垂下了眼睛,心如刀绞,仿佛有人把叶不服的悲伤都放进了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人,却要遭遇生与死的别离,却要被别人代替。

我没有想到我的一句自言自语会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阴阳眼说,“因为是我们。”“什么叫因为是我们?”我问。“啧,”阴阳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过了一会儿才放缓了语气继续说,“等机会成熟了,我会告诉你的,好吗?”我说好。其实以我的性格,一定会问到底。可是从遇到阴阳眼的一开始到现在,一切都处在迷雾之中,而现在迷雾散去了一点点,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我所能做的只有相信阴阳眼,毕竟如果没有他,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就像那个喵姐一样。对了,那个喵姐……那个喵姐和叶不服是一个帮会的。那个喵姐来劫镖,正好遇上我和阴阳眼,正好叫人也把叶不服叫来了?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我思索了片刻。阴阳眼表现得很惊讶,那说明不是他安排的。可是说是偶然也难免太过牵强了。如果不是偶然,又会是谁安排的?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越想越奇怪,思绪都拐进了死胡同绕成一团。估计还是偶然吧,我拍了拍额头,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咚咚咚。这时候有人敲了门,炮姐在门外喊,“吃饭么?”我去开了门,回来跟阴阳眼说了声就跟炮姐去吃饭了。电脑上游戏还挂着机,毕竟月卡区的习惯不就是洗澡站街吃饭挂机烧时间么。我们点了两份蛋包饭,炮姐一边用勺子刮开最上层的煎蛋,一边问我,“喵萝呢?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她。”我摊了摊手,“不知道呢,估计在自习室准备什么考试吧。”然后炮姐犹豫了一下,“我去宿管那里看过监控了。”我点点头,浪了一下午,炮姐不提起这茬我还真的忘了,“怎么样?”炮姐摇摇头,“我们那一层的监控,就在这周,坏掉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坏掉了?我抬起头,瞄了一眼炮姐严肃的表情。心中起了一片疑惑,“那保安处不会修么?”“不是,你听我说,”炮姐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首先,是宿管说我们监控坏了,我就说我昨天掉了钱包,能不能看下其他走廊的监控,然后我在监控室确定我们那层的电梯坏了。然后,每层楼每个小时都会有保安巡逻。假设昨天是有人来了,好,那他是怎么躲过电梯监控,楼梯监控,还有巡逻的保安的?退一步讲,那个人是怎么刷开电梯楼梯的门的?”然后我们两个相视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是好朋友的话,那只能是我们的门煞笔了,半夜自己开了吧。”炮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你让我想想。”我低下头,勺子切了一下煎蛋的开口,番茄酱红滚滚地冒出来。这时候我想起阴阳眼说的话,“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觉得你身边的人应该没问题。”那么,就不用去处理了么?

“唉,对了,你朋友那边问的怎么样啊。”炮姐也想起来了。“唔,”我咽下了一口饭,含含糊糊地说,“我问过他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炮姐:“→→”我:“←←”炮姐:“没啥……我今晚睡觉要锁门了!”我说,要不你过来跟我们一起睡吧,人多点也好。“而且我们房间有插销锁。”我补充了句。“你还真是未雨绸缪,”炮姐悻悻道,“居然自己多装了个锁。”“以防万一。”我埋头吃起蛋包饭,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炮姐我枕头底下有个电击器。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提起之前那件事。现在提起来,未免会有杞人忧天的嫌疑。“是在那件事之后吗?”炮姐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问我。喧闹的食堂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炮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然后记忆犹如放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胃里一阵翻滚的不适感。我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寝室之后炮姐就把枕头和被子抱到我们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把电脑和充电器搬了过来。她跟我抱怨道,“前几天那个金融考试都快把我虐飞,差点GG,今天总算可以上游戏了。”我看了她一眼,把桌子收拾出半张空的,顺便拖了把椅子过来,“玩的时候记得戴耳机就好。”“好的好的嘛!”炮姐开了机就上了游戏。我去客厅泡了杯奶茶,顺便也给炮姐泡了杯端给她。然后站在一旁看她跟别人插旗。喵萝以前有个习惯,饭后半小时要站着,她说马上坐下对身体不好,每天都拉着我饭后站着。久而久之,就算喵萝不在我也维持着这个习惯。我想起一件事,问她,“你的好友里,有没有一个炮萝叫木清?”炮姐忙着给对面的丐帮挂化血镖,好像没听清楚我的话,“啥?你再说一遍。”我重复了一遍,“你的好友里,有没有一个炮萝叫木清?”我那天抄好友列表的时候就确认了一番,所有的好友都是双向的,包括炮姐,只是……除了那个大师。明明挂着满满当当的生死不离的好感,却是一一个单向好友。不过比起从那种从没上过线的人,我更想从炮姐这里知道点什么。也许炮姐认识前号主也说不定呢?我这样想道。还有,前几天深夜上炮姐号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是为什么要上炮姐的号?为什么不仅仅是喵萝,炮姐也会是这个炮萝的好友?我还在列举脑中的疑惑,就看见炮姐回过了头。这时候风吹起窗帘,房间里没有开灯,炮姐脸上的光影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看到她抿了下嘴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我不认识。”我想了想,走了过去,“咦,你让我看看你的号。”炮姐从电脑面前挪开,我握着鼠标,调了下视角。一身恶人红的炮姐站在老长安的空地前,端正地端着弩。然后我点开了她的好友列表,没有分组,往下一拉就能看到哪些人在线。虽然前面有好多人,可我还是找了那个号,顶着炮萝那个南皇头的图标。木清。浩气盟。未知地图。好感度,肝胆相照。没错,我把那个号挂着机,没有下线,所以如果是双向好友,炮姐这边必然能轻松地在在线好友里找到。炮姐也是一脸诧异,“唉?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好友了?还有好感度?”我琢磨了一下,“可能……这个号主,在卖号之前,改过名。”炮姐说,“为什么卖号还要特地改名?不过也说不定……你描述一下那个号,我看看有没有印象?”我想了想,说,“是个田螺,双休的,装备一般,外观挺多的。”炮姐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这个号到底是何方圣神。我看着她那副纠结劲反而如释重负,拍了拍她的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先玩着吧。”

我把线索都打在了讨论组里,包括昨晚的事情,还有炮姐的事情。苍爹和花姐都发了个表情表示他们看到了。花姐依旧说了句,“晚上记得关好门窗。”怎么说呢,他们两个都是看上去很跳,实际上非常冷静的人起码比我有逻辑多了。我不认为自己当局者迷能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也很放心把身边的事情告诉他们。既然他们俩都理不清个所以然,我又何必自寻苦恼。然后我看了看游戏和yy,确认一下都没什么消息,就跑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看到屏幕上有个消息框,显示着“与服务器断开连接”。游戏掉线了。炮姐还在一旁啪嗒啪嗒敲键盘。“咦?刚才学校的wifi又大姨妈了吗?”我问她。“是啊,烦死人了,我刚才战场快赢的时候掉了!”炮姐拍了拍鼠标。“哈哈哈。”我回到座位上,刚打算再上游戏,yy的消息提示就弹出来。临时会话。阴阳眼:现在别上游戏。他们来了。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是什么人?”我在yy上敲过字回阴阳眼。“不是人。”阴阳眼秒回了一句。我愣在电脑前,惊讶之余却想到了一件没什么关联的事。阴阳眼……是什么时候加我yy的?原来我yy好友里就有他?还是他们可以直接加人好友?这样的话,炮姐那边的好友也是这样被加上去的吗?这样的好友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发呆的时候阴阳眼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好了,结束了。”我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喵哥又以飞快的速度打了字过来,好想问他单身多少年啊,我心里叨叨了一句。“如果说我们的存在就是维护秩序,那么也必然有东西觉得不需要维护秩序。”“以他们的角度来说,顺其自然是最好。”“所以有时候会起冲突。”“这次由前几天不空关的事情引起,不过老白发他们回来了,也没什么问题了。”“叶不服见到老白发了吗?”“见到了,”喵哥难得停顿了一下,“他不记得他了。”

“你要清楚,”阴阳眼叹了口气,“就算再像,他也不是叶不服。”叶不服就是叶不服,无人可替代。无法反驳。我打开了游戏,百无聊赖地等着读条的界面。我想起老白发,虽然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可是从很多细节里都可以看出他很重视同伴。那天守着阴阳眼的时候他也沉默着坐了一夜,直到阴阳眼醒来。我没有见过老白发对于叶不服的事情的任何表露,可是我能想象得出来。是怎样的感情,让身属恶人的叶不服在遥远的沙漠尽头心心念念。他们之间的那层感情,真的是一场胜负而已?叶不服所追求的真的是赢一场老白发吗,还是那些胜负里能见到他屈指可数的次数?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我说不清哪里不对。这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来,弹出一条讨论组的消息提示。苍爹:我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

花姐马上就接了话:哪里不对?

苍爹:你不是在准备细胞学考试么?花姐:……是啊,准备苍与学考试苍爹:关我什么事?花姐:你不就是个细胞苍爹:??????你给我说清楚???花姐:好了说正经的,你觉得哪里不对?苍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确定,给我点时间。”花姐:唉?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啊。苍爹:要你管,准备你的细胞学考试去。花姐:看我一口清风垂露喷死你!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跟他们打完哈哈之后我就上了游戏。万万没想到一上线就被一条系统提示吓到了。通过地下交易,成功加入了浩气盟!一时间世界居然因为这条消息沸腾了一会儿。毕竟苍爹在pvp里也是浪得飞起,早上浪洛阳下午屠巴陵是常有的事,劫镖埋复活点都是他的日常。嘲讽的人有,表示惊讶的人也有。我当然属于后者。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转阵营?完全没道理啊。我忍不住密聊了苍爹,你悄悄地对说:咦,你转浩气了?悄悄地对你说:是啊。你悄悄地对说:那花姐怎么办?悄悄地对你说: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这阵子又不玩。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印象里苍爹和花姐一直都是绑定的。而且……苍爹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随便,可是他做事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逻辑性强到可怕。肯定有什么理由。当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问的时候,阴阳眼的组队邀请发了过来。我进了组,看到墨香和阴阳眼已经在了。“走走走浪洛阳去~”墨香一脸开心地说道,仿佛根本没被叶不服的事情所影响。“你一个奶妈为什么那么喜欢浪洛阳。”阴阳眼惯例吐槽。“协杀刷屏也很爽啊哈哈哈。”墨香回答道。我没有多想,跟着他们去了洛阳,裤衩还没刷出来,我们站在城墙上,下面红名依旧是一堆人头攒动。这时候有个绿名冲了下去,孤身一人在红名堆里大杀特杀。“叼叼叼。”墨香感叹一句,“唉?这不是你朋友吗?他怎么来浩气了?”我看了一下,的确,那个绿名就是苍爹。

殴死几个红名之后苍爹也只剩了残血,这时候库瓦察姆刷了出来,一部分恶人开始打裤衩,另外一部分则继续追着苍爹打。“啧啧,估计他要死。”阴阳眼靠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墨香咬了咬牙,跳了下去。一个风袖把苍爹奶了回来。苍爹的动作有一瞬间停了下来,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和墨香一起沿着城门的道路跑了出去。幸好恶人追他们的人也不是很多,过了会儿他们两个总算活着回来了。那个时候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dps都喜欢绑定奶了……嗯。于万千人之中全身而退,需要的只是对方一个技能。过了会儿墨香喊我们上yy,苍爹也踩着我的yy频道过来了“你有必要这么拼吗,好歹你昨天还是恶人。”我一边往下扔毒刹和天绝一边吐槽苍爹。“我早就想试试不用加仇杀就干死那个帮会的人了,一群欠斩绝绝的小学生,”苍爹把盾一放,“等我技能CD好了再下去教他们做人一次。”墨香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不要命。”“命又不值钱。”苍爹轻轻地说了一句,“奶一口呗紫烟沉麻麻。”“是是是,苍云粑粑。”墨香回答道。这时候密聊响起来。悄悄地对你说:我靠,发生了什么吗,我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你悄悄地对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说墨香和苍爹吗?悄悄地对你说:对啊,我怎么看到了粉色的气泡?你悄悄地对说:粉色的气泡什么鬼。。。。。。我问问墨香啊。然后我私聊密了墨香。我才知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嗯,首先,我们服的浩气弱势到什么程度呢?每三周固定送武王城重置据点。所以到了最后浩气的跑商会很困难,只有一条路能走,而且那条路上恶人还会全天劫镖。有一天墨香一个人在苍山跑商的时候就被三个恶人堵了,苍爹路过,正好那三个恶人里有他的仇人,他密看墨香一句:快跑。然后就加了劫镖的恶人仇杀,拖住了他们,虽然最后还是被按死了。墨香跑远了,远远地回了苍爹:谢谢你啊苍爹说不客气,反正你是木清的朋友,而且他们正好是我仇人。墨香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没办法,奶不了你。苍爹说,这有什么。是啊,这有什么他立马就转了阵营。

除了我和阴阳眼觉得气氛有点怪苍爹和墨香倒是相处得非常自然。我们一路正常地做完了洛阳,苍爹一路冲进对面的恶人堆里惨无人道各种打,还要在那个时候叫我趁机丢毒刹进去一起混伤害,估计对面的红名都全加苍爹焦点了。就他一个大小攻防敢冲进人群真是贴切的形容。交了任务我们惯例去跑商。果然只有一条路了。我打开地图看了看,一片红蓝色的图块寥寥无几。叶不服说的没错,浩气的据点掉的很快此时我看了看不空关的统领,那个二少的头像明晃晃地挂在那里让人不得不去在意。或者说,我本身就很在意叶不服很在意很在意。可是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发什么呆呢?”阴阳眼拍了拍我的头,“飞南屏了。”我点了点头。

我们去南屏交了任务,一路辗转去了巴陵再买了一次货物,然后打算去苍山交。一过地图,海鳗的提示就疯狂地响起来。大概有十几个人在传送点附近等着劫镖。我认出一两个来,正好就是那天喵姐叫来的人,看来也是几个好战分子,不过那个喵姐不在。她去哪了呢?红名大多是叶不服的帮会的。我踌躇了一下,心想,叶不服会来吗?我总觉得,在他身上,有我想看到的答案。可是我甚至连问题都不知道是什么。“上了。”无敌buff快消失了,阴阳眼开口了。“嗯。”苍爹应了一声。商可以不跑,但是架一定要打,嗯。我们按死了对面几个人,也被对面按回了复活点。复活点有几个之前被劫的浩气,进了我们的组,两边直接在复活点附近打了起来。到最后恶人拉了大旗,浩气在阵营里也喊了人来,一时间居然也分不出个胜负高低。

打到最后浩气被恶人以人数碾压在复活点墨香叹了口气,“啧啧啧,算了,人头也收够了,起来趁机神行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都起来读了神行。苍爹却没有起。然后我喊了喊他,“苍爹,走了。”“等等。”他说。“你在干嘛?”墨香问。“加仇人。”苍爹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在说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你也不怕被人围堵。”我吐槽说。“怕什么,火起来我顶着盾墙和隐元武卫也要盯着他们杀。”苍爹答道,“仇敌三千杀进杀出,心动不如行动动!”我们都笑了,连跟苍爹关系有点僵的阴阳眼都哈哈大笑。苍爹就是这样的人,敢爱敢恨,饮尽杯中酒,大家还是好朋友,洒脱得令人羡慕。那次之后苍爹加入了我们固定的日常队。

后来的几天都很平静似乎正如阴阳眼所说,上次龙门处理的算是大事,所以短期内没什么要处理。我们也乐得清闲地玩了起来阴阳眼他们带着我打日常,打战场,野外浪,大抵把pvp要知道的知识在短期内灌给了我。墨香和我都有pve装,空着的时候就带着阴阳眼和苍爹打起了本。我才知道原来苍爹可以这么温和,能这样没脾气地陪我们在本里纠结来纠结去,即使他才是那个新手。只是有段时间没看到花姐,还是有点不习惯,我也问过她,是不是在忙考试。花姐隔了一天才回,说是啊,忙到暗无天日。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告诉她,苍爹已经转了阵营这件事。也许我可以说服花姐来浩气,这样我们还能一起玩。我这样想。万万没有想到,不空关种下的因果远远没有结束。周四的据点战,我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场景。

周四我们早早地上线做完洛阳和跑商,挂在巴陵等据点战开始。浩气据点也只剩下南屏的武王城,巴陵的盘龙坞,以及苍山的千岩关,浩气的重置似乎再次成为了定局,情况岌岌可危却耐不住人的麻木。没关系,反正下周就重置了,正好方便跑商,大概大家都这么想吧。“估计这次据点也打不了多久吧。”苍爹在yy说。“你猜。”阴阳眼的声音依旧懒懒的。苍爹挑了挑眉没说话,他们两个气场似乎一直不太和,不过也不算大问题,只是偶尔吵一吵。墨香这时候说,“退组,等下你们点我进团。”我们退了四个人的小组,点墨香进了团。团长是老白发。进团之后发现团里在刷YY,点了进去才发现是浩气统战YY,指挥的声音沙哑低沉,格外耳熟,我抬眼一看,果然是老白发的ID马甲。你悄悄地对说: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悄悄地对你说:安啦,老白发的指挥还挺靠谱的。你悄悄地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悄悄地对你说:嗯?怎么了?你悄悄地对说:你看恶人带头的人。名叫叶不服的藏剑走在红名中间,黄衫骏马,气度翩翩,格外显眼。而被唤为老白发的剑纯立于盘龙坞的墙上,眉目沧桑,剑上落满了灰尘,据点的大门早已缓缓关上,我听到老白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浩气的兄弟们,今天就好好告诉这群恶狗,浩气到底,有没有骨气。”他坚定地说,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贯的从容冷静,“带头的那个藏剑,给我往死里打!”

我看到身边的浩气一涌而上那个叫叶不服的二少却没有动。他也看着老白发,于千万人之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此时的我却被另外一件事夺去了注意力,因为二少身边站着一个一身血红的奶花,我看着她的名字,再看了看她的目标,觉得失去了所有解释的力气。花姐看着苍爹,也没有移开视线苍爹却丝毫没有察觉,目标依旧是一个个红名,手下的盾刀如往日般锋利,毫不停歇。叮咚,密聊响了。悄悄地对你说:苍爹转浩气了啊。你悄悄地对说:……嗯。花姐没有说话。你悄悄地对说:你要不要也来浩气,我们一起玩?悄悄地对你说:免了。该怎么解释,我焦躁了起来,看看老白发和叶不服,再看看花姐和苍爹,一时间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难道不是和爱着的人站在对立阵营吗。君住南屏山,我住昆仑巅,见面就是兵刃相见的痛苦。我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切切实实地在那场据点战发生了改变。

可群架一打起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更何况我还是个田螺。吃完桌子嗑完单体,除了铺机关tab到红名就是群群群,击杀喊话在一片红红绿绿的气场前刷得眼花缭乱。这次的据点战浩气仿佛磕了药,一改往日挂完分就走的风格,一个个跟疯了一样冲,把恶人节节逼退,还拿下了巴陵和洛道的另一个据点。难得有一次,浩气赢了一场据点战,也是不容易。我在一片“浩气长存”的刷屏中松了口气,退了团和他们三个组了个小队。我一进队,就疑惑地问阴阳眼,“不会你们又请了外援吧?”喵哥愣了愣,随机大笑了几声,“想多了,没有啦。”这时候老白发下麦了,进了我们四个人的小组。他的声音本来就沙沙的,指挥完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他匆匆地交代了句就下线了。剩下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咦,”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破军和毒姐呢?”墨香惊讶了一下,“唉,你发现了啊。”不发现都不行吧,他们两个存在感那么强,我心里默默地想。不不不,然后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破军一个人的时候存在感很低。“那是,破军可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阴阳眼得意地说道。

“什么意思?”我问阴阳眼。“嘛,普通迟早会被发现,”阴阳眼解释道,“而破军在恶人阵营里,甚至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我们这有也不少吧?”墨香顺口问了句。“嗯,”阴阳眼迟疑了一下,说,“但是很奇怪,恶人派过来的,都是活人。”然后他们就没有继续说了,毕竟苍爹还在组里。经历了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我俨然已经融入了阴阳眼他们的团体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份子。可是苍爹既不在我们这些人里,接触的又还少,所以他们还下意识地跟苍爹保持着距离。一起玩是没问题,说到这种事情就不能讲太多。虽然他们不知道,其实苍爹和花姐早就知道发生在我身边的这一切。“唉?”阴阳眼突然叫了声,“那个花花不是你们的亲友么?”“哪个花花?”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我顺着阴阳眼的目标看过去,果然,是花姐。一袭血红的花姐远远地站在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身边,颇有种奇怪的感觉。“嗯,是啊,怎么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怎么跟叶不服一个帮会了?”阴阳眼目瞪口呆。苍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看了一会儿他们,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就下线了。

“唉?他怎么了?”阴阳眼问了句。我心下一阵无语,阴阳眼对于自己的事情一向精明周全,可却对别人的感情变化迟钝得不行,“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苍爹肯定心情不好啊,他跟花姐一起玩好久啦。”“我去劝劝他。”墨香说完就挂机了,人物半天没动。“嗯?”阴阳眼后知后觉地问了句,“这是……活的修罗场?”我恨不得把手伸过屏幕去打他,“你就少说几句吧。”“我怎么了嘛。”喵哥委屈地原地转了两圈。“不行,”我摇了摇头,“我要去劝劝花姐。”阴阳眼拍了拍我的头,轻轻地说,“去吧。”我打开手机,看到花姐把我们三个人的讨论组也退了大概她也很受打击吧。我这样想。虽然花姐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谁的心不是肉长的,谁又能对日久生情有免疫,冷静从容如花姐,也敌不过感情的动摇。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入了叶不服他们的帮会……等等?!这时候一句话在我的脑海中闪现,“飞沙关,除了叶不服,一个活人都没有。”那么,现在是,包括叶不服,一个活人都没有?那花姐怎么办?!

花姐怎么办?!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抄起手边的手机打电话给花姐,同时打字给阴阳眼,问他这件事。电话里是一片忙音,我咬了咬下唇,想到曾经花姐为了我去藏宝洞,梦到被吊在水里一夜,想到曾经花姐在高中的时候对我百般照顾,还亲手做早饭给我吃,想到曾经花姐和我第一次见面,我们相视一笑的时候。现实和那个世界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反差。如果,如果,要我在花姐和阴阳眼之间选一个呢?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不会的,我马上否认了自己的问题。阴阳眼也是真真切切的人啊,不会轮到我来选择他和花姐的生死,一定不会的。漫长的忙音后,电话终于通了,花姐的声音传来,“喂?”“花姐你怎么了啊。”我忐忑不安地问她。“哈?”花姐的声音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很奇怪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入了叶不服的帮会,你明知道他……”我继续问道。“哦,”花姐淡淡地答了句,“据点的时候遇到那个二少,不知道怎么他就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帮会。估计是看我没帮会吧,我想了想,进了还能调查点事情,所以就去了。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样啊……”我讪讪地应了声,想到了花姐和苍爹两个人守着的一个小帮,现在苍爹为了入浩气肯定是退帮了,估计花姐也不好受,所以退了吧。“可是你为什么把我们的讨论组退了?”我问她。花姐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她才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摸摸头。”我轻声地对她说道。花姐笑起来,声音冷静而又淡定,“你别想多了,我跟苍与想法有点不一样,也许我们分开调查也好。”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苍爹心情不好这件事,花姐就说她有事,要先挂了。我说好吧,拜拜。然后我们结束了通话。回过头来,我看到阴阳眼打字过来,“你的花花朋友,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你什么意思?”我马上回了他一句。阴阳眼察觉到了我话语中的不快,“我没说她有问题,我是说,她在叶不服他们那群人里待着,真的没问题?”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那我还有其他办法么?”我问阴阳眼。喵哥没有说话,拍了拍我的头。半晌之后才说,“没事,有我在呢,你朋友也不会出事的。”这时候已经很晚,喵萝早出晚归,回来就洗洗睡了,只有一旁的炮姐还在打JJC,我跟阴阳眼说了几句就关机睡觉了。说实话,自己被牵涉进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开始还略带恐惧和担忧,可是一旦有人护着周全,心里却渐渐地开始对那个世界也有所期待。比起害怕,更多是兴奋和快感。不管是云湖漫天雪地的血迹,还是夜狼山空洞冰凉的月光,更不要提龙门荒漠里的星空和沙海,我知道自己都深深地被那个世界吸引眷顾了。但是一把亲友牵涉进来,内疚感就止不住,我抱紧了床上的抱枕,把脸埋在里面。我不希望花姐有事,也不希望苍爹有事,更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出了什么差错。我为什么要买那个号呢?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进来呢?可是如果我不买那个号,我又怎么会认识阴阳眼墨香老白发破军他们?我还在纠结的时候,却不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有人早就布好了所有的陷阱,开始慢慢收网。

几天之后我刚好又有一节课跟苍爹一起。他依旧踩着点进了教室,坐在我旁边打开课本听教授念叨。我也没精打采地记着笔记,现实已经够累了,还得担心游戏里的事,也不太忙得过来。“花姐把我好友删了。”苍爹轻轻地说,他手撑着下巴,保持着看黑板的姿势,目光甚至没有动一下。我愣了愣神,没有反应过来。他继续自言自语,“我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没想到我跟别人也一样。”语气竟然有点受伤。“你没事吧?”我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瞥见他的面容有点憔悴,一改往日元气满满的模样。“没事,”他翻了一页书,“爱怎么样怎么样,阵营不同野外见,不过她有点难打就是了。”我知道苍爹在硬撑,他无非过意不去,花姐不在乎他转了阵营,不在乎他是不是她好友这件事。他肯定没想到,花姐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件事。他无法接受也不愿意去面对。“不是……你不应该这么随便地转阵营的,花姐她也……”我纠结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说到一半,就被苍爹打断了,“所以呢?!”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都是失落。仿佛在问我,所以他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做了?这时候教授注意到了我们,轻声提醒了下。我转回头继续看书,不敢去看苍爹。我认识苍与也有两三年了,他给人的印象一直就是自由的,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的模样。他自己也说过,再喜欢的东西,如果成了负担,他宁可不要。可是你没想到吧,喜欢能沉重到这种程度。我发了条消息给苍爹,就再也没说话了。“花姐是为了去调查叶不服他们,你放心。”我听到身边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都始料未及。叶不服的帮会太活跃了,活跃到什么程度?每天组织洛阳任务还不算,他们组织的都是堵洛阳浩气的复活点,而花姐似乎刚熬过一段考试,天天都在线,天天都跟着叶不服他们虐浩气。所以我们也难免遇到。苍爹偶尔也遇到过落单的花姐,他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履行野外见了杀的话,可是花姐头也不曾回一次,马上就走了。我是他们两个的朋友,夹在中间总是格外尴尬,好在阴阳眼在,他每次都负责活跃气氛,然后跟苍爹越打关系越好,还经常两个人约去劫镖,今天劫这明天劫那,估计都被恶人挂上了黑名单。花姐的辛劳与不被理解总算是又了回音,可是却是我最不愿意听见的。她问我,“你喜欢那个明教吗?”我含含糊糊地说是。花姐笑了一下,“你为什么喜欢他?因为他对你好。”我说大概吧花姐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假装不知道,他对你好,都是因为前号主。”有什么东西,被咔哒一声,拧碎了。

花姐说,你好好想想,然后她挂了电话。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宁。是的,我怕被道破,其实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期待。期待着并不是。很难得,那晚我又梦到了那个掐着我脖子的人。不过这次她的动作轻了很多,指甲刮着我的皮肤,伏在我身边轻轻地笑。可我已经完全没有恐惧感,甚至能清楚地知道她的动静。她一边笑一边哭,“你再等一等……等一等呀。”我第一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四肢无力,只能在床上喘气。那个人,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不知为何我想到了之前做过的另一个梦,梦里样貌好看,没有任何表情,一袭蓝衣上遍布着机关和暗器的人。还有另一个,声音温暖而又轻柔的人。他们都是谁?我还陷在黏腻的思绪中,咔哒一声,客厅的门,又开了。

我清楚地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刚想拿手机给炮姐发消息,却发现四肢怎么也动不了。炮姐呢?她不是睡在我们寝室吗?我转过视线,原本炮姐应该睡着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额发上已经占满了汗珠,黏在皮肤上格外难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心里烦躁起来。可是阴阳眼明明说没什么问题的……想到阴阳眼,我又难受起来。花姐的话语又一遍在我耳边响起,“我知道你假装不知道,他对你好,都是因为前号主。”是啊,我假装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迟早被人捅破。一时间我居然忘了客厅门开这件事,一门心思地想起了前号主。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阴阳眼这样挂念,连号都要爱屋及乌?好像很犀利吧,之前不是说是队里数一数二的暴力输出么。不像我,永远都在拖他们后腿。我躺在床上,四肢麻痹,动弹不得,天花板上压抑的黑色好像要压下来,如果没有前号主,我和阴阳眼又会是如何?注定不曾遇到,不会有交集么?我听到心里的恶毒一点点爬出心口,快要溢出来。

在难受得不行却连翻个身都做不到的情况下,我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这次没有梦到什么,再次睁开眼就是天亮了。喵萝不在,炮姐也不在,连桌上花瓶里的花都枯萎了,寝室里空空荡荡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周末他们回家了。浑浑噩噩地起来洗漱了一番,花了很多时间做了一顿过于丰盛的早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完了。食物滚落进胃里,带来一阵安全感。我的沮丧也褪去了那么一点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亲口问一问阴阳眼,我心想,就算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这样想着,我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作业,一边打开了电脑。一上线,苍爹的组队邀请就弹了出来,进队发现阴阳眼和墨香也在。悄悄地对你说:早啊~悄悄地对你说:哟,周末也这么早?你悄悄地对说:你不也是?你们在干嘛悄悄地对你说:就是组一起,没干嘛,这个时间点洛阳人都没有。我看了看时间,正好上午九点,是很早。然后苍爹刷了YY,让我去他们那。正好是阴阳眼他们的频道,平时我们不太挂YY,所以今天四个人挂在一个频道,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格外奇怪。可是来不及管奇怪的气氛了,我直接回了阴阳眼的密聊,“我有事要跟你说。”喵哥难得的没有秒回,而是犹豫了一下,说,“你说。”我问他,“你喜欢我么。”“喜欢。”阴阳眼回答道,又马上加了一句,“最喜欢你了!”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我看着那句话哭笑不得,游戏里的四个人在牛车附近跟着,是浩气的车。喵哥守在炮萝身后,走来走去。心里还存有的一点点眷恋在哭喊着,让我不要说出那句话。这时候手机里弹出来一堆来自花姐的消息。“我入叶不服他们帮会,是因为一句话。你记不记得,你跟我们说过,叶不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曾经对阴阳眼说,“这就是你暗恋的那个唐门啊”。叶不服根本没有见过你,却早就知道你,为什么?因为叶不服知道的不是你,而是前号主。再次,你发现了吗?阴阳眼对你态度的转折点。是在那次战场你开麦之后。他发现,你跟前号主的声音,非常像。明明之前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杀了你,后来却又把你当成了前号主对待,所以百般护着你。我入叶不服的帮会,就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喵哥,的的确确喜欢前号主,你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替身。不信,你自己问他吧。”本来我就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花姐的这番话更是把我推入了深渊。我想相信阴阳眼说的喜欢我,却又骗不了自己。我想说的话欲言又止,打了又删,到底怎么写完发出去的,连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前号主么?”我问他。阴阳眼陷入了沉默,游戏里的喵哥也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动过。过了很久,他回了我一个字。“是。”我抽了抽鼻子,眼前的景象被眼里的水汽盖得模模糊糊,一眨眼水珠就啪嗒掉在键盘上。想到初次见到时候他欣喜对我说的,“总算抓到你了”,想到在夜狼山他温柔地把我放在肩上走,“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想到龙门荒漠里他为我挨的那一刀,想到他对我说,“我看到的可都是你”。原来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我身后,那个原本该在他身边的原号主说的。想到这些,往日甜蜜的碎片都化为了利刃,一点点刺进我的心口。原来我只不过是个多余的替身,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麻木地打下一串字回他,手指都在发抖。“不是,”阴阳眼突然在yy喊了起来,“你听我说!”声音依旧清朗好听,却显得疏离而又陌生。他的声音马上被苍爹的大喊压了过去,“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我抬头一看,都快到浩气任务点了,却有一大波红名密密麻麻地压了过来。不,准确的说,并不是红名。而是,鬼。

那些红名都顶着一样的帮会名字,正好是叶不服的帮会。不知怎么,就能看出他们哪里不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每个角色的动作都僵硬得像木偶,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过来。有些被浩气的打死,而更多则是根本不管不顾,直直地冲着我们走过来。没错,红名的目标,都集中在我们身上,他们看不见其他的浩气?还是原本就另有所指?随着密密麻麻的红名压过来,我愣在原地,失去了思考的力气,呼吸变得无比困难之前一直以为习惯了那种恐怖的氛围,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一瞬间空气就凝滞了,好像完全停止了流动,冰冷的温度一下子渗进了血液里。“糟糕!”墨香尖叫了一声,她的麦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是重物落地,椅子倒在地上的声响。“墨香?!”苍爹第一个反应过来,“墨香你怎么了?”无人应答。我刚想说话,眼前却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四方的城池里,乌云密布,有人站在我面前对我笑,耳边的风声里夹杂着凄厉的笑。而站在我身后的人,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回过头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孔,头就剧烈地疼起来。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木清!木清你醒一醒!”有什么人在拍着我的脸颊。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一脸焦急的墨香。她看到我张开眼睛,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一团黑影猛然从她背后飞扑过来,半路被一把漆黑的盾刀拦下,斩成了两半。腥臭而又滚烫的血液溅在了我的脸上,我亲眼看着那个人的上半身匍匐在了我们附近。苍爹抖了抖盾刀上的血,转过身,继续背对我们。我眨了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一个纯阳在我们身前补着气场,气场莹莹发光,中央插了一把剑,四周是散落的符咒,我很快就从他灰白的发色认出来,是老白发。而更前面站着一身玄甲的苍爹,还有阴阳眼,他们都握着武器,紧张地对着那群红名。是的,这里是洛阳的复活点,不远处的树丛里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蛰伏在原地蠢蠢欲动,他们似乎都丧失了理智,眼里一片血红,没有任何光彩。……就好像,我曾经在云湖里见过的那些一样。他们似乎忌惮着老白发的气场,一直不太敢靠近,偶尔扑过来几只都被苍爹和阴阳眼拦下了。这时候阴阳眼回过头看我,我马上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躲开他,却依旧捕捉到了他眼神里受伤的样子。一时间气氛更沉闷了。“怎么办?”老白发在所有人里显得稍微轻松一点,他又补了一个气场,“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我们牵扯到了他,他不应该在这里的!”墨香急忙转过头对他说。老白发斜过眼看她,又看了看苍爹,“这个我事后再处理,现在先解决对面吧。”“看来不用了,”阴阳眼把双刀横在了身前,他的声音有些疲倦,“有人来了。”我抬头一看,一身明黄,气度翩翩的人,从红名中走了出来,他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暖的笑意,却让人如坠冰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各位。”二少对我们拱手一笑,手上的扇子摇了摇,“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看到老白发的肩膀,轻轻地抖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可是他的的确确动摇了。即使如此,老白发的声音却依旧冷淡沉着,“说吧,这次想怎么样。”他问叶不服。“哈哈哈,不愧是师兄啊,”叶不服笑了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啦,我们只想要个人而已。”“哦?谁那么大本事,需要你大驾光临,埋复活点迎接?”老白发接了他的话。叶不服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笑,他的视线扫过阴阳眼,再扫过老白发,最后落向了我和墨香,然后他蓦地收起扇子,指向了我们。眼里的笑意都化成了杀意。“她。”

我清楚地看到,叶不服的目光扫过墨香,然后落在了我脸上。他这个人很奇怪,眼里依旧是盈盈笑意,却不再像曾经那样温暖。他的笑似乎只是一种表情而且,没有感情,一点如沐春风的气息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杀机。可是每次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的杀意会带一点迟疑,非常奇怪的迟疑,混杂着其他看不清的情绪。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每次我见到叶不服的时候,我心里的情绪会变得非常复杂,好像冥冥之中,觉得这个人跟自己有什么相似之处一样。更奇怪的是,之前的叶不服并没有给我这种感觉,只有现在的叶不服,不再是叶不服的叶不服,才会让我这样觉得。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阴阳眼,就像我不曾告诉他我连魔鬼城都梦到过,不是我不想说,是我来不及说。谁知道会来不及。我们对视着,几秒之间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开始想别的事情。直到老白发突然打破了沉默,他说,“如果交出她,你们是不是会马上消失?”叶不服愣过神,目光对上老白发的,似乎有点惊讶他会这么问,却还是马上接了话:“那是当然,不仅这次,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永远不犯。”说得非常坚定。老白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另外一个声音却立即回答了,“你做梦。”他咬牙切齿道。阴阳眼向前一步,把刀横在了叶不服的面前,“你要我的人,问过我了么?”

二少伸出手,用扇子挡住了锋利的刀刃,他缓缓开口道,“诚然,你们不想交出同伴,我可以理解。”可是话锋一转,他继续说,“但是,这个要交给她自己决定吧?”我自己决定……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叶不服,叶不服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他身后走出两个人,那两个人挟持着一个昏迷者,一把匕首赫然抵在昏迷者的脖颈上。“花姐?!”我大叫道,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花姐被两个人挟持着,她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即使失去了意识,表情却依旧十分痛苦。苍爹也一脸震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过去,眼看刀就要砍向那两个人,却被叶不服的一句话轻易拦住。二少继续笑着,话语却充满威胁:“你也不怕你再往前一步,她就会死?”苍爹咬牙看着叶不服,“你到底想怎样?”“我说的很明白,”叶不服站在阴阳眼和苍爹之间,气势丝毫没有被压下去,“我要一个人。”“再说了,现在我不过是来征求她自己的意见,跟我们走,或者留在你们那里。”“你们没有帮她做决定的权力。”我看着花姐,手开始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不仅仅是苍爹,连花姐都被牵扯进来了?花姐当卧底的事情被叶不服发现了吗?我不停地问自己,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身后的千机匣,“好,我跟你走。”我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墨香拉住了我的手,老白发侧过身看了看我,连苍爹也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唯独那个人还是背对着我,僵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我拍了拍墨香,挣脱开她拉着我的手,缓缓地走向了叶不服,“我跟你走,放过她。”叶不服轻轻地点了点头,有些惊讶我很快就答应。我走到了他身边,抬起头问他:“我有三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自然,”叶不服一抬手,动作间皆是翩翩风度,“你如此爽快,我叶不服怎能不利落。只要在下能办到的,姑娘尽管开口。”“第一,不能伤了花姐。”我抬眼看他,“第二,放过我的同伴。”“第三……你不能伤我。”“没问题,”叶不服片刻犹豫都没有,答应下来,“我本就不打算伤任何人。”“那么走吧。”我走到了他身后那群非人非鬼的东西中间,抱住了花姐,心疼地摸了摸她毫无血色的脸。叶不服向老白发他们一拱手,“再会,各位。”然后他转身轻轻地笑了笑,“不对啊,后会无期了,师兄。”语气间居然有淡淡的落寞。“木清!”有人在身后喊我。我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可惜直到最后,他叫的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名字。算不算可笑。我回过头看他,喵哥冲过来,却硬生生被老白发和苍爹拦住,他依旧穿着一身鲜红的朔雪,卷卷的白发有几缕散落在脸颊旁,异色的眸子还是那么好看,却是一脸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双阴阳眼中,所见到的依旧并不是我。我看着他,笑了笑,继续跟着叶不服他们走了。身后传来他的最后一句话,“叶不服,你给我记住,如果她有事,我让你整个飞沙关,从此再没有活人能踏入!”

当然,最后的飞沙关最终没有一个活人能踏入,这是后话。浩气的复活点在溪北矿山对面,我跟着叶不服他们一行人往北走,大约到了南天围场附近,我看到了一队行装整齐的车马。其中一辆马车尤为显眼,装饰华丽,玉石点缀,一看就是某个门派喜欢的风格。叶不服收了扇子,侧过身对我作了个请的动作,眼里是看不透的笑意。我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内很是宽敞,大红撒花软帘掩着窗子,里面摆了金心绿闪缎的坐褥。不得不说,虽然俗气却是很好看。然后叶不服抱着花姐上了车,把她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坐垫上。花姐依旧没有清醒,脸色苍白,我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气息也不紊乱,只是时隔许久,居然在另一个世界里见到自己现实的朋友,还是觉得怪怪的。二少上车后收下门帘,马车开始缓缓驶动,我们在车内面面相觑。“唉,”叶不服用扇子敲了敲他自己的脑袋,笑了笑,“气氛怎么那么沉闷。”我看了眼他那把蓝盈盈的玉质扇子,觉得莫名眼熟,却还是接了话,“说吧,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二少歪了歪脑袋,“唔,你猜?”我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叶不服,好奇怪。他在人前明明气势汹汹,充满危险,私下里却显得人畜无害,可又不像以前的叶不服那样明朗如星,却总是懒懒散散的,似乎什么都没法让他提起劲。的确不是同一个人。“大概是远守飞沙关,太无聊了吧。”二少摸了摸自己笔挺的鼻梁,说了个很奇怪的答案,“而且有人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在你身上。”“什么答案?”我问他。他刚想开口回答,却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打断,然后马车也停止了颠簸的进程。这时有手下的人掀开了帘子,跟叶不服小声报告这着什么,二少皱皱眉头,转过头压低声音跟我说话,“抱歉了,等会儿再说。”然后他就单手撑着门框翻身下了车。隔着门帘,我听到了叶不服说了句,“你们这群废物。”语气不可一世,不容置喙。

我眨了眨眼,回忆中的画面闪现了一下。是属于龙门荒漠的那段记忆那个时候二少带人帮我们去找东西,兵分三路,不久之后一队人马就匆匆归来,带头的报告说有个可疑人员进了魔鬼城彼时的叶不服脸色一变,怒斥手下,“你们让他跑进了魔鬼城?!一群废物!”我又想到了片刻之前,叶不服隔着门帘对手下说的那句话,“你们这群废物。”一样的,一样的……从声音到语气,一模一样。为什么现在的叶不服,明明变了那么多,却还是会说出跟以前一样的话?是我想多了么?我愣在了原地。这时候怀里的人轻轻地动了几下,花姐艰难地睁开眼,她的眼神从茫然转化为惊讶,她抓住我的衣角,轻轻地说着什么。我靠近她,这才听清了她的话,“快跑……你快跑!”

“跑?”我疑惑地看着花姐。跑去哪里?为什么要跑?花姐刚想开口,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马车猛地晃了一下,匆忙地开始前进,惯性使然,我的脑袋撞上了墙,后脑一片疼。这时候叶不服撩开帘子跳了进来,嘴里念叨了一串不带重样的脏话。随即他才注意到我们还在马车里,马上闭上了嘴,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花姐。“啧,计划有变,我们去枫华谷。”二少眨眨眼睛,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你们待在车里,千万别出来!”说完他迅速地提起车厢内放着的一把重剑,又跳了出去,没有留下任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花姐问我。我摇摇头,表示并不能给出什么具体解释,“叶不服跑到洛阳来堵我们复活点,说是要我跟他走。”花姐愣了一下,“不是,我说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等,他们就这么同意了?那个明教没保护你?”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只能移开了视线,说,“你都在这儿,我还能不来么。”想了想,又加了句,“苍爹也被牵扯进来了。”这回花姐没有继续说话,她扯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窗,远远地能看到叶不服带着人在和一群浩气追兵互相厮杀。二少明黄的衣衫已经沾满了黑色的血污,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抡着重剑把追在后面的人砍下了马。“奇怪……”花姐喃喃自语道。“怎么了?”脑袋被撞到的那块地方开始发麻,我伸出手摸了摸。“既然叶不服是鬼,那现在他杀的是什么?”花姐瞄了瞄窗外。没错,那些追兵,虽然穿着浩气守卫的衣服,却和叶不服那些非人非鬼的手下,非常相似。那种头疼感又重重袭来,我这才发现摸过后脑的手上赫然是一片粘稠的血液。花姐尖叫起来,急忙过来检查我的伤口。我的意识却十分清醒,能听到心里有个清楚的声音疯狂地呐喊着,“快跑!快跑!”——那是,屠夫的声音。

我听过屠夫的声音吗?为什么那么耳熟?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花姐惨白着脸扯下袖子上的一片布料,颤抖着双手替我包扎。“不愧是个医科生呢,”我看着她难得慌乱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别急,我没事的。”花姐瞪了我一眼,“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没事,发生了什么吗?”我看着她的眼睛,的确是过去许多年里一直注视着我的双眼,一眼就能看穿我在想什么。是啊……即使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猝不及防的事情,被叶不服压复活点威胁着带走,路上还被未知的敌人阻击,我脑子想的居然还是同一件事,居然还是那句简简单单,却足以致命的回答。“是。”阴阳眼说的一个字,就轻易地毁掉了我一直以来积攒的欣喜。要是一开始就没有好了,感情这种东西。我也不用带着这么消极的态度走下去了。“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问过他了。他喜欢的的确是前号主。”把玻璃渣又从心里面倒出来,重新咽了一遍,喉咙里翻滚起血腥味,丁零当啷地坠到胃里。花姐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她抱了抱我,说,“休息会儿吧,别去管其他事情了。”我靠在花姐怀里,闭上了眼睛,反正叶不服也说了,让我们不要出去,管他的呢。过了很久,外面的嘈杂声也渐渐停歇了。但是马车一直在向前行驶,未曾停歇过。偶然间我张开双眼,正好瞧见风吹动帘子,露出窗外一片火红的枫叶,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的模样。到了,枫华谷。据说是血染成的枫华谷。

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我听见叶不服在外面对手下说话的声音,隐隐绰绰,并不能听得很清楚。过了会儿他就过来了,刚撩开马车的帘子想说些什么,瞥见我脑袋上的伤口,愣了下,他问,“有什么进来了吗?”“没有,”我回答他,“我撞到了墙。”二少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不应该啊……你这么矮。”我:。。。。。。叶不服笑笑没继续说下去,“开玩笑的。”他朝我伸出双手,“你们下来吧。”这回轮到我愣住了。我完全不知道这个笑着的二少到底在想什么,以及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时花姐一把上前排开叶不服的手,“少揩油,先让我下去,我扶她下去。”二少不满地扁扁嘴,别过头甩了甩马尾,“好嘛。”咦,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疑惑着跟花姐下了马车。四周景色豁然开朗,天空不再是战乱洛阳那样阴沉沉的模样,而是一片余霞灿烂的明朗。我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枫华谷的枫林并不是纯粹的血红,在血红的枫叶后还有层层叠叠不同深浅的密林,厚重得挡住了后面所有的景象。风吹拂而过,枫叶沙沙作响。“你们在这守着,我有事跟他们说,”叶不服扫了眼自己的手下,“这次别让那些东西打扰了,听到了没?”然后他再看了看我,“你过来,就我跟你,没错。”我跟花姐对视了一眼,叶不服却没有给我们考虑交流的时间,径直拉着我走了出去。

叶不服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曾经的他总是谦逊有礼,眼神里总是恰当好处的距离和亲近。可是现在的叶不服,不一样。他望着你的时候,一旦褪去了那层看不透的笑意与伪装,就变得真真切切,再也没有了那如春风一般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看似无足轻重的哀愁,却似乎能传达到你心里一般。我叹了一口气,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来找我?”二少挑了挑眉,“什么?”我毫不客气地回望着他,“明明他们可能知道的比我更多,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一来你朋友在我这里,你来更心甘情愿,二来……”叶不服顿了顿了,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在不空关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跟我很像。”“哪里像?”我问他。“唔……大概我们都想要从无数否定的声音里,找到真正的自己吧。”二少转过身,数片枫叶顺着风从树上抖落,带着沙沙声响飘零而过,他伸出手轻轻挟住其中一片,端详了片刻,又随手捏碎了。叶不服回过身来,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我耳边的鬓发,开口道,“小姑娘,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你知道的,我有那段你没有的记忆,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毕竟这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作为交换,你把你知道的叶不服,全都告诉我,怎么样?”我知道。我知道告诉他也许不是最正确的决定,甚至有可能,是错误的。可是我怎么能抵挡诱惑。知道前号主的诱惑。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卷入这样的纷争中。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让阴阳眼这样心心念念,以命相护。“好。”我抬起眼看他。二少笑起来,笑容里尽然是意料之中的轻松,他背后的枫林一片火红,阳光灼热得我眼睛发痛。其实那个时候我早该察觉到,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究竟是谁,告诉叶不服,老白发和他错综复杂的关系,从而来提醒他,他并不是之前的叶不服?被自己的疑惑蒙住了眼睛的我,就因为这样一步步的错失,失去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我先说为敬,以表诚意,”二少向我一拱手,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唔,也是在枫华谷。”“那个时候我还不是飞沙关的统领,我在啖杏林管事。让我想想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半年前吧……那次也就是打了个照面而已,并没有深交。我只知道你们一行人从北方而来,途经枫华谷去明教。我受人所托,护送你们一程。那个时候的你非常的……怎么说呢,比现在冷漠多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一样。不会说半个字,也懒得搭理别人的攀谈。屠夫也不怎么说话,所以那会儿快憋死我了。”我没有告诉叶不服,那个“我”根本就是前号主,而不是我,只是含含糊糊地点点头,转而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们那行人,有多少人?”“两个人啊,不然我护送什么。你,还有屠夫,屠夫你知道吧?那个奶毒。”我点点头,“我知道啊。”脑中浮现屠夫一身黑裙和脸上诡异的笑意,我咽了咽口水。好奇怪,为什么是我们两个?墨香或者阴阳眼不在?还是老白发其实在,只是叶不服不记得了而已?还有跟屠夫一直形影不离的破军,甚至都不在?叶不服没察觉到我在想别的,继续说,“后来那次之后我就逐渐跟你们接触过几次,屠夫,破军,墨香,阴阳眼,还有你,都多多少少见过或者共事过。尤其是阴阳眼,那个狗明教最喜欢有事没事去我据点旁边堵人,然后美其名曰叫我出去打架。明教打藏剑,嚯嚯打个锤锤哦,气死朕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在龙门那次阴阳眼笑嘻嘻地把叶不服按在地上的事情,又无可避免地想到叶不服不小心说出来的那句话,“这就是你暗恋已久的那个唐门啊。”不是我。是前号主。突然间,二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打了个响指,“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为什么第一次我就对你们印象特别深。因为那一次,你们的马车后面,拖了两具棺材。”两具……棺材?我打了一个寒战。我和那个毒姐,不不不,是前号主,和那个毒姐,她们带着两具棺材,千里迢迢从北边去了明教?他们到底做了什么?那两具棺材里,放的又是谁的尸体?

“棺材?”我重复了一遍。叶不服看着我,点点头,“没错,我记得很清楚,棺材上还绑满了锁链,贴了不少符咒。”“那……你知道里面是谁吗?”我问他。叶不服摇了摇头,马尾随着他的动作甩了甩,“不知道。我所说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你还想听后面我跟你有接触的事情吗?”我点点头。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打断了。我认出来,来人是叶不服的一个手下,经常跟在叶不服身边,此时他却浑身都是新鲜的血污,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似乎负了重伤,二少眉头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那人扯着叶不服的袖子,气息微弱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首领……首领快走,他们来了。”随机脑袋一垂,失去了力气,趴倒在叶不服的怀里。叶不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地说,同时拔出了身后的重剑,想要往回走,“你先沿河边往南边走,我们在乱葬岗会和!”“那……那花姐……”我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二少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对我笑了一下,“别忘了,我还没听到你应该告诉我的事情呢。”他眼眸里都是盈盈的暖意,让人如沐春风。“来,伸手。”他对我伸出手。我伸出手,叶不服立即在我的掌心轻轻地拍了一下,“一言为定!到时候见啦!”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我们来的方向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回不过神。过了一会儿我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背着的弩卸下来,握在了手里。冷光弧依旧闪着金属特有的特殊光泽,锋利无比,弹匣也沉甸甸地装满着机关,衣袖间的暗器也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我握了一枚暗器在手心,给自己鼓了鼓气,迈步沿着河向前走。路还算平坦,偶尔要绕过一两个弯。叶不服说要我沿河往南走……在乱葬岗集合。为什么是乱葬岗?而且好奇怪……路上不要说一个活人都没有,连活物都没有,空中没有途经的飞鸟,路边的草丛里也没有啁啾的虫鸣,只有沙沙的风声,好像整个枫华谷都被外面的世界隔离了一样。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回头一望,来时的路被层层叠叠的枫林所遮掩,什么都看不清,风里似乎还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不会的,不会的,叶不服那么强,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全抵达乱葬岗,再和他们会和。我对自己说。

一路走下来我总算明白叶不服为什么放心我一个人走,因为路只有一条,其他的岔路都荒草满地,遮掩了行迹。唯独通向南边乱葬岗的路上,树木都逐渐变得稀少,脚下的草也大多泛黄枯萎。这段路让我走得很不舒服,此时此刻我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叫薛定谔的猫。里面有一段情节,就是一行人在一个森林里不分昼夜地行走,分不清敌友,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那个森林里没有活物,连唯一的水塘都是腥臭的死水,里面沉埋了一堆尸体。眼前突然闪现了一些画面,惨白发青的皮肤,交织横陈的尸体,昏暗的光线后有个人拿着刀不停地笑着。笑声与我梦中那人的声音如出一辙,我扶着路边的树缓了缓,头还是剧烈地疼着。可是这个时候,我却想到了那本书里,主角的朋友自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们中间,有奸细。”然后我抬头看到了通往乱葬岗的最后一段路,是一座吊桥,隔着吊桥能看到杂乱堆着的坟头和墓碑。可是此时我的注意力却被一个人所吸引,她站在吊桥的尽头,垂着头,戴着蓝色的面纱,手中的弩上沾满了红色的污渍。然后她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是一片血红。我握紧了手中的千机匣,不敢有任何放松,她是敌人么?我要跑么?如果是敌人的话,跑的了么?忽然间有风吹过,乱葬坟头的挂纸沙沙作响,那人的蓝色面纱也被风吹起了一角,我看着她的脸,愣在了原地。“炮姐?!”我日夜相对的室友,为什么现在站在终点前,对我举起了武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飞快地按下了千机匣,我眼睁睁看着弩箭破风穿来,速度快得令人措不及防。叮的一声。弩箭被刀刃砍成了两段。我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替我挡住了那只箭。“呼,幸好赶上了。”来人松了一口气,银白的卷发从肩膀上垂落下来,“你没事吧?”他侧过头问我,异色的双眸里水光流转,语气是满满的温柔和关心,一如从前,千里迢迢而来,护得我周全。

“我……我没事。”我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回答道。分离分明不过一天光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心里是多么的想他,无药可救却又甘之如饴。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接受了有人周全的陪伴和保护,就完全无法独自再走下去。喵哥凝视着我,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辛苦啦。”他轻声说,嗓音低沉沙哑。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那双眼睛里,心底泛起的泡沫甜蜜得像是有毒一样,破裂的时候散发出绝望的味道。此时阴阳眼却突然抬手挡住了我的脸,双刀叮的一声,地上又是一只断裂的弩箭。“你很烦啊?”喵哥转过身去,“你的主人没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么?”吊桥对面的炮姐没有说话,径直朝我们冲过来,带起一阵散发着诡异香气的风,刹那间又是一排暗器铺天盖地的撒过来。“我很欣赏你的勇气,”阴阳眼站到了我身前轻易挡住了那些暗器,他咧嘴一笑,“不过,这么想被教做人,真的好吗?”他微转手腕,手上的双刀就挟着杀气迎了上去,直逼炮姐心脏的位置。炮姐勉强用弩挡下一击,足尖点地,在半空中翻过一个身,回到了吊桥上,肩膀上赫然是一片血淋淋的刀伤。“哟,偏了么?”阴阳眼微微屈身,飞快地追了上去。一瞬间我看到炮姐的表情变得非常诡异,她笑了,然后原地突然空无一人,只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我身边,冰凉的弩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糟糕!“飞星遁影,踪迹无可循。”“杀人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不过一次,足够了。”居然真的是我熟悉的,室友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完了。如果现在我攻击她,会不会至少能偏离一下不伤到要害?电光火石间,炮姐身形一震,被数十个人按在了地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数十个明教在一瞬间出现,逆转了形式,他们都用双刀抵着她的脖子,带头的那个扯了扯兜帽,嘴里念叨着,“敢欺负嫂子,不要命了吗?”还有一只穿着破虏的凑到了我身边,一脸担心地问,嫂子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呆了。“我看你们才不要命了,没我的命令也敢出现?”阴阳眼走过来敲了敲破虏喵的头,“敢抢老子的风头?”“大哥大哥大哥我错了!”破虏喵害羞地提了提裤子,“我们这不是想助攻嘛。”剩下那堆可怜巴巴地附和道,“就是就是,助攻助攻!”“就是就是,助攻助攻!”“可是助攻是什么啊?嫂子又是谁啊?”没戴兜帽的问道。“你是不是傻啊!说多少遍了!就是这个唐门啊!”戴着兜帽的一个巴掌打在没戴兜帽的头上。“我真是……服了你们了。”阴阳眼扶着额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计较,”阴阳眼摆摆手,“下不为例。”喵教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齐齐消失在空气中,调皮的破虏喵还特地留了句话,“嫂子下次见哦~”,尾音带着调皮的味道。阴阳眼挑了挑眉,对着空气兀自说了句,“你给我等着啊臭小子,看我下次怎么打残你。”“啊啊啊啊啊大哥我错了!”空气里冒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不知作何反应,看着阴阳眼脸上都是笑意,手中的刀却完全没有偏离一分一毫,依旧直指着炮姐的喉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喵哥转过头看着她,语气万分温柔,“我不会杀了你的。”“你不说的话,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痛不欲生哦。”表情竟然跟我们初遇的时候如出一辙。炮姐的额发散落下来,看上去像是在发抖。我看不清她被面纱和额发掩住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低低的笑声里辨识出来,她并不是在发抖,取而代之的是,她在笑。阴阳眼眨了眨眼,刀又近了一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似乎很享受刀锋切入她皮肤的模样。“不要!”我喊道,“她是我朋友!”阴阳眼猛地转过头来,一脸错愕,“你说什么?!”“她……她是我室友。”我愣了一下,回答说。这个时候炮姐突然大笑起来,在我们都没有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她悄然间,消失了。地上留下了一张纸片,四四方方,用赤红的墨水写着两个字。楼鸢。果然,是室友炮姐的名字。此时我没有注意到,纸片上扎着一根小小的银针,银针的尖端已经发紫。阴阳眼看了眼纸片,咬了咬牙,“糟糕了……这样的话,我好像弄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等等,你在来这里之前,是在哪儿上的游戏?”“寝室啊……怎么了。”我莫名其妙,虽然炮姐出现在这里令我很震惊,可是毕竟花姐和苍爹也被牵扯进来了,所以也不算太离弃……吧?可是阴阳眼的眼神里,分明觉得这件事至关重要,刻不容缓。他突然喊道,“糟了!不行,我们得赶快赶回去!”“唉?到底怎么了?”我依旧没反应过来。“如果她比你早一步回去,那你处于现实里的身体怎么办?”“你回不去了怎么办?!”

阴阳眼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神色有点痛苦,他顿了顿了,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是我太相信我的眼睛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喵哥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往枫林的方向带。“我们现在就走,应该来得及。”“慢着,”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带着西湖三月春风般的柔和,却又异常坚定,“要走,你问过我了么?”我回过头看,果然,是叶不服。二少一只手按着左肩,另一只手里握着轻剑,重剑早已不知所踪。原来他是左撇子啊,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看到他的肩头在往外冒血,衣物上新旧的血污叠在一起,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是二少的眼神依旧十分清亮。阴阳眼没有回头,他抓着我的手收紧了些,似乎怕抓不住一般,他叹了一口气,说,“叶不服,收手吧,你不需要知道的。”叶不服笑了起来,反问他,“那她呢?她也不需要知道吗?她也理应被你们蒙在鼓里么?”阴阳眼闭上了眼睛,依旧背对着叶不服,“随你怎么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闹。”“我从飞沙关一路不择手段到了这里,”叶不服甩了甩手中的剑,他的手有些发抖,眼神里却泛起了戾气,“不是为了让你带走我想要的答案的。”喵哥摇了摇头,叹气道,“那我答应你,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比她多。”“不相信我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砍过来。”说完他就拉着我走了,视线始终没有往回望。隔了一会儿,叶不服的声音传来,“好。”然后他的身形晃了晃,沉沉地倒在了地上。这时候阴阳眼在附近找到了拴好的马,解开了缰绳把我抱上了马,他也随之翻身上了马,疾驰而去。“他怎么办?”我看着快速倒退的风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阴阳眼突然间就生气了起来,“你都自身不保了你还有心思管他?!”过了一会儿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跟我说,“算了……有人来的。”风声里夹着飘落的枫叶,还有听不清的声音。我们的身后,花姐从一边的林子里走出来,扶起了昏迷在地的叶不服。她的眼神里,都是复杂的感情。而一旁乱葬岗深处,数十口堆在一起的棺材猛烈地晃动起来,绑着棺材的铁链被摇动作响。棺材旁有人浮现出一直隐藏着的身形,对着花姐,拔出了千机匣。

乱葬岗一路向西,我们马上到了一个山崖下,蔓草遍地的路在山脚的另一边,延伸进瘴气茫茫的枫林里。阴阳眼拉住了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他摘下了兜帽,看着我,“我们先去午阳岗跟老白发他们会和,然后离开枫华谷,直接去昆仑。可是这有山,要绕道,就算一刻不停只到午阳岗也要半天时间。”喵哥咬了咬嘴唇,“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你相信我么?”他突然这么问了我一句,异色的眼眸里依旧是清澈的水光,好像在撒娇说“相信我嘛……你就相信我嘛。”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都要在那双眼睛里沦陷进去,想到了他对我说过的谎,想到他在我身上寻找着的别人。又想到了他再次在我面前出现时心里的欣喜。我有什么办法,我喜欢他啊。就算结果会是万劫不复,我依旧愿意相信他。我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相信。”那双异色的眼眸亮起来,泛起点点闪闪的星光。“好。”喵哥温柔地对我伸出双手,示意我下来。好像我们曾经在龙门那样的亲密无间。我笑了起来,扑到了他怀里。阴阳眼紧紧地抱着我,微凉的体温透过衣服的布料传过来,他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蹭了蹭我脸颊,微卷的额发划过脖颈,还是非常熟悉的柔软触感。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才松手,把我放在了地上,左右打量起来。“你干嘛……?”我一头雾水。“你恐高么?”喵哥突然问,抿起嘴角笑了笑。“有一点。”我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啊。“那就——”喵哥又一把把我拦腰抱了起来,“闭上眼睛啊。”他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里是一端锁链,一甩手就钉到了崖壁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喵哥已经靠着锁链带着我攀上了近乎垂直的崖壁。地面在几秒之内已经变得非常遥远,突然升起的高度让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原来他所说的办法,是直接爬过山头啊。我闭着眼睛,还是听到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朋友……你听说过蹦极么。我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蜡。“身为一个唐门,你居然恐高哈哈哈。”喵哥喘着气,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发挥着话唠的功能,“看来下次得让破军好好教你怎么用轻功呢。”

我懒得搭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就当是在坐过山车好了,反正累的又不是我。不过的确是得麻烦破军多教我点了,不能总是拖累别人。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见到破军了啊?他们在做什么呢?我脑中一时间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阴阳眼才停下了脚步。“到了。”喵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乖啦,别怕。”我睁开眼,看到淋漓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来,抱着我的手臂上也全是一片汗水透过布料渗出来。阴阳眼的气息已经有点紊乱,毕竟是刚刚跋涉过,可他的神情却没怎么变,甚至还挑了挑眉开起了玩笑,“怎么啦?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爱上我了。”“是啊是啊。”我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看附近的景色,才发现此时我们站在一个山头上,下面依旧是遍地的枫林。而阴阳眼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哈,哈,哈。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害羞得要死,却还老喜欢调戏别人呢。下一秒喵哥便毫不犹豫地跃下山头,轻巧地在一棵枫树的树干上做了个缓冲的承接,便稳稳地到了地上。“咳咳。”他稍微缓了点过来。我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习惯这种一惊一乍了,故作镇定地打量了下四周,这里便已经是午阳岗了。驿站里依旧没有半点声音,空无一人。“他们应该在附近的茶亭里。”阴阳眼抱着我往前走。“呃……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我戳了戳他。喵哥脸上的红晕还没彻底褪去,他支支吾吾地点点头把我放了下来。远远望过去,茶亭里只有一袭道袍的人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喝茶,再近一些能看到他附近的桌旁还有两个人。墨香斜倚在在身着玄甲的人身上休息,苍爹则一直握着盾刀警戒着,没有松手的迹象。“哟。”阴阳眼走过去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这么慢?”老白发站起来,掸了掸袖子。墨香也走了过来,拉着我一脸担心地问道,“你们都没事吧?”只有苍爹没有说话,站在后面远远地看着我们。“没事。”我对墨香点了点头。“嗬,老白发你就别嘲讽我了,”喵哥拍了拍道长的肩头,“这事还没完,叶不服受重伤了。”老白发这才抬起眼来,眼神里依旧看不出什么感情起伏,“怎么了?”

“不知道,他的人里出问题了。不过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阴阳眼挠了挠头,“总觉得……有第三方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他们那边的人,介入了。”“所以呢?”老白发继续面无表情道。“去不去帮他你自己选咯。”阴阳眼冲他眨了眨眼。老白发这才笑了起来,“可以的啊,阴阳眼,你也学会损人了。”然后他转头对墨香说,“嗯,那我们走吧。”墨香似乎很想跟我说什么,却一直没插上嘴。她只是点了点头,问我们,“你们呢?”“我们不去,”阴阳眼抢先回答了,“我要带她去昆仑。”“昆仑?”墨香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对,昆仑,”喵哥点了点头,“她身边出了点问题。”“说到这个……老白发,给我一个匣子,就当我欠你人情。”阴阳眼补充道。老白发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下,“你要干嘛?”“以防万一。”阴阳眼说,眼睛里都是认真的神情。道长难得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漆黑的匣子递给喵哥,“喏,下不为例。”“多谢。”我看着那个匣子,觉得有点眼熟。我之前见过那个匣子两次,第一次,是在藏宝洞。第二次,是在龙门。这么一想似乎重大的事情都跟这个匣子有关,这个匣子……到底是什么呢?阴阳眼又要带我去昆仑做什么呢?那跟这个匣子又有什么关系?

“别谢我,我不建议你去。对你来说那里太危险了。”老白发补充道,神色难道有几分认真。“嗨,没事的,”阴阳眼一脸不以为意,他晃了晃手里的黑匣子,对老白发说道。“那回头见?”道长点点头,灰色的眼眸一转,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墨香身上。秀秀叹了口气,扭过头问苍爹:“你怎么办?”苍爹这才说了句,“我跟你们一起。”声音里竟然透着浓浓的疲倦。老白发看了看苍爹,说,“很危险,你可以不走,毕竟与你无关。”“不,我要去。”苍爹走上前一步,“我朋友在那里。”“哦,随你。”道长没有理会他,一个人径直往东边乱葬岗的方向走了。“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去?”墨香看了看老白发的背影,又看了看苍爹。后者点了点头,摸了摸墨香的头。又转过来问我,“她怎么样了?”在这个世界里看到平时现实生活中的人真的很奇怪……可是现在也没时间给我吐槽这个了。我知道苍爹问的是花姐,回答说,“叶不服答应过我要护她周全,应该没事的。”他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那再见了。”说完便追着老白发往西边离去。墨香回过头说了句再会,也跟着他们走了。他们走出了一段路,我才开口,“我怎么觉得他们三个有点奇怪……”阴阳眼抱着肩接了话:“唉你就别管了,老白发就那副德行。口嫌体正直,表面上一本正经,结果呢,知道叶不服有事还不是马上滚过去了。”老白发的反应我倒是不奇怪,上次龙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型。让我担心的是苍爹,他看上去很累,精神状态异常差的样子,于是我说,“不知道苍爹会不会有事啊……”“别太担心,”喵哥拍了拍我的头,“你朋友很强,意外的强。而且还有老白发和墨香呢,老司机带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吧。”我问阴阳眼,“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我们去昆仑……不过,”喵哥话锋一转,“我觉得让你先睡一会儿比较好。”“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刻不容缓吗,为什么还要睡觉。阴阳眼似乎知道我在疑惑什么,继续说,“就是说,让你先陷入沉睡的状态,这样的话就算在现实里也不会有危险。到了昆仑,我再叫醒你,好吗?”“好。”阴阳眼打开那个漆黑发亮的匣子,里面只有一张纸,四四方方的,竟然跟炮姐消失时留下来的那张纸有几分相像。这时候喵哥弯下腰来,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你别动啊。”他小声地说。“好,好的。”我没来由的有点紧张。他凑过来,用额头碰了下我的额头,四目交接间时,我看到他异色的双眸都是温柔的水光,“所以说……你在期待着什么啊?”他的声音低低的,绕在耳边,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恶作剧的味道,喵哥坏笑起来,露出一角可爱的虎牙。“才没有。”我马上否认,别过头去不看他。阴阳眼保持着弯下腰的姿势,伸出手拿出那张纸片,那张纸上用漆黑的墨水写了两个字,正是我的名字。木清。“好了。”他说。这时候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有些模糊,是阴阳眼所说的,快要睡着了吗?我看了看他,喵哥迟疑了一下,还是凑了过来,伸出手抱住了我,接下来唇角上柔软的触感像是蝴蝶飞扑过留下的痕迹,带着他原本不算高的体温,如蜻蜓点水一般略过。他轻轻地吻了我一下。“晚安。”他说,语气里是万分的宠溺和温柔。如果就这样死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吧。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这样想道。









































南宁白癜风医院
北京治白癜风花多少钱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haimane.com/hmfl/4776.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